小學老師已經告訴她過,我們都是一樣的貨色。只能被教訓,或修理,然後在這教育的鏈條上不動聲色地被裝配的,貨色。在午後被老師懲罰去操場跑步,她忘記自己是何時停下的了,只覺得好像一直跑到後來的生命裡去。因為缺少合適的放鬆方法,小腿腫漲出粗壯的肌肉。它們的痠痛一直拉扯著她,它們會把我裝配成什麼?它們會問我,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嗎?被評分、被展示、被灌輸。她後來終於明白小學老師說的貨色是什麼意思了,就是成為這條流水線上的需要,乖巧和無聲地,用盡所能貼合一切的標準。人們可以可以停止成為貨物了嗎,如果我們厭倦了活著?
Sir.春風燒在見山書店結業倒數時未能抽身來一趟,這次終於有空來港,可惜未有在大館藝術書展遇到Margaret。關於新書《雨中的香港》,他憶述有趣的購買經驗之外,也認為字裡行間充滿堅韌不拔的良善與可愛,Margaret在身體力行、認認真真地用溫柔的日常和童真童趣去抵抗、去消解每個虛無的荒謬,不亢不卑,看得人熱淚盈眶。即使緣慳一面,讀到《見字做功課》仍如臨場被老師點名批評和催交功課。那夜,他再讀到《郁鍵名饌》,想起離開大館後到訪的見山書店就潸然淚下,見山有此命途,有是一場圓滿。
曾友俞目睹一隻鳥被路殺的經歷,從死亡的瞬間中見到生命的脆弱。他從自己對死者物種的期待中質疑環境議題的自私與偽善,並指出死亡在不同意義系統中的不可詮釋性。曾友俞強調,無論是對人類還是對其他生物,生命的價值並不因其被定義而改變。目擊路殺的瞬間讓他體會到,存在的意義並非由人類主觀賦予,而是透過死亡恆存的現象無情揭示,留下的是恐懼與虛無的感受。
30年前的今天,王家衛的《重慶森林》上映,為了捕捉王菲的身影,YW早已在家翻看過四、五十次了。30年後,罐頭早已過期,王菲成為了一個青春的暗號,電影再次在戲院上映,他第一次在大銀幕觀看,有了新的體會。歷時兩小時的光影世界,也是永恒,《重慶森林》提供了一道虛掩的門,我們可以隨時回去。
廖子豐看到《無形》最後一期主題,想起以前寫下的這篇文章,關於母子如何注定要經歷兩次生、兩次死,又如何在生死之間留下有形的痕跡。「兒子的離去,母親的死去,看似是 。但其實是∞,因為關係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活,相信《無形》紙本的暫別也是如此。」
善喻第一次到見山大概在2018年,當時它開始營運不久,來看書的人還不多,更顯清雅,後來見山成了名,他卻去得較少。為了讓自己的「賣不動的小書」找到好歸宿,他找到見山店主陳莘堯Sharon,「我當然不敢跟海明威比,對書本能找到一絲生機已心感滿足。」後來屋宇署發出清拆令,Sharon說:「你的書全賣出了,很喜歡你的筆觸,還有寫作嗎?」他向Sharon道別時,Sharon引他到門外小空地,望向閣樓說,已訂購了新的簷篷,合規格的。他心生好奇,「不是結業嗎,還是有新的計劃?」Sharon沒說,他也不便再問。
早前歌手Tyson Yoshi的保時捷跑車引來小學生圍觀,校長在帖文下的留言被網民形容「識玩」,那是黎哲舜的小學音樂老師──Miss Chung。他們相隔十年聚舊,黎哲舜依然喜歡音樂,談起很多合唱團的往事,Miss Chung更說服了校長讓學生參加「抱抱良音」活動,讓他在那裡認識了at17。Miss Chung依舊開放豁達,接過黎哲舜的「壞男孩文學」《有毛有翼》後,還嫌他不夠壞,啤酒也不能多喝兩杯。道別時,黎哲舜記得給Miss Chung一個擁抱,「可以擁抱時/就要擁抱」。
每當孔銘隆乘車行經觀塘道,到啟業邨附近,他總會朝母校舊校舍張望。這座校舍一直荒廢,陰陰沉沉的,無人看管,承載著許多靈異故事,塗鴉反覆浮現。他想起中一那年所目睹的死亡,以及噩夢裡幽暗的燈光,而中學的記憶,大多植根於新校舍,同學們各奔前程,如今久未見面,課本和考卷在學校裡膨脹,成了一塊水泥地,吞噬僅餘的靈光。幸好,那年沒有凝視幽黑的深處,在新校舍能看見更開揚的風景。
香港中文大學國語言及文學系教授樊善標於見山書店出版《真亦幻:香港散文及非虛構寫作探析》,前言從歷史的角度釐清為何我們總是把散文和小說作比較,而此書各文大部份以散文或非虛構寫作為對象,各篇有其獨立論旨,觸及一些問題:在沒有絕對約束力的紀實文類契約下,讀者可以怎樣披文以入史,可以怎樣看待紀實中的凌虛,作者又曾經怎樣尋求文學性的認證。
「謊言令人作嘔,但若然是草莓味的,甜蜜既精緻,那便另當別論。」在澪的童年,草莓屬矜貴水果,一盒草莓足夠買一大袋蘋果。她回憶起草莓之所以香甜,是母親為他汲去草莓酸味、擋下生活苦澀,使他得以大快朵頤。如今香甜漸去,卻又顯得滋味雋永,格外耐吃、回味。
看不明白,可以因為用詞晦澀難明,也有「每個字我都明,拼埋一齊就唔明」的情況;但更根本的,會否是我們都囿於考試答題的閱讀模式,總要找出文章的中心思想?想要進入詩的世界就必須接受:詩不會馬上提供自身的答案,而且它有時希望每個人得到不同的答案。要懂得享受閱讀詩歌的樂趣,類似於享受漫步與迷路的樂趣。如同施蟄存所指:「對新詩既要求解,又要不求甚解,仿佛得之即可」,追隨感覺就好了。詩中大量的歧義與隱喻,就是想讓讀者停留在詩的迷宮中品味與咀嚼。一旦有了「標準答案」,就好像電影院完場開燈,你就要從夢幻與超現實的世界離開了,那才無趣。
為甚麼雜物房裡會堆成校刊山丘呢﹖這是基於功德的起頭源於過度刊印,刊印學校成就與功德,快樂嘛!滿足嘛!只是,校刊的價值在校慶往後的年份逐年遞減,因為我們要有新的計劃,新的發展。校刊從此慶幸以散貨式派發,能減少雜物房倉存的壓力,也是大人的管理之道。如果有天友校校長來訪,這種時機不可錯過,學校必然一本兩本安排作送禮之用,而收禮者配合地端起笑靨接收,回校後把校刊隨手交予副校長或老師參酌,以後學校也要造一本更好的校刊,證明學校也有別校的功績,還有別校沒有的功勳,雜物房該提早預留空位。
中大中文系教授黃念欣與作家董啟章,早前在突破中心禮堂進行「ChatDKC︰書評、散文與《夕拾朝花》的對話性」對談會,一同探討對話性的重要。由《講話文章》計劃到電台節目「開卷樂」,兩人認識之初亦是由對話展開,對比帶有鮮明立場的文章而言,對話也可被作為發掘思想和反映思想慢慢產生的過程。
浸大文學院成立的「華語作家創作坊」,去年10月5及6日舉行「2022年度卓越華語作家」活動,邀得著名中國內地詩人西川主講個人講座及主持創作大師班,與廣大讀者交流,「CWW學生大使」楊志演參與活動後,寫成這篇〈風格的重要性〉的文章。
第 35 屆梁實秋文學大師獎公布結果,香港著名作家董啟章憑《董啟章隨筆集》摘下散文大師獎首獎,獲得獎金新臺幣 20 萬元正。
那天感覺漫長之極,已經很累了,回到家只想攤在梳化午睡。正義、公平等等,似乎變得不怎麼要緊。比起喧囂揚厲的大義,此刻安靜較有利於癒合。六時的倦日是夏天僅有的温柔,樓下的車聲很遙遠,我在寧靜中小睡。不知何故我記起了幼稚園的事情,想起了那些雪糕筒帽子、還有跳飛機的方格……我今天的表現比那時候堅強得多了,在班主任面前沒有哭,在訓導面前沒有哭,在班副校長面前也沒有哭。這些事情我都獨力擔荷了。我這麼了不起,最後卻還是沒拿到貼紙呢,我想。
出生於二十年代的天佑女王在戰時許下一生謹守「服務人民」之誓言,此時終以九十六歲高齡駕崩了。剛剛仙逝的港產作家西西筆下的「我城」子民全程從螢幕上觀看倫敦街頭的送喪隊伍,以及全球直播的所有喪禮儀式。當風笛手在教堂及院長修道院中間的長廊吹奏起了最後的輓歌〈睡吧,親愛的,睡吧……〉,並緩緩轉身及在風笛聲中沿著長廊離去的畫面,觸動了戀戀不忘的英殖情懷,我們也終於告別了一個的時代。在金鐘領使館外,那插滿鮮花的路邊讓我們發現了一條不可跨越的界線,界內是過去,界外是現在。我們的文明在一條紅線、死線中也崩塌了,「香港傳奇」也落幕了。
「今天是你到這裡的多少天了?」每當有人這麼問你的的時候,你總能給出一個精確的數字,第28天,第36天,第52天。數日子,是你保持記憶的方法。華麗的假期在春天啟動,時至今日,你認識的許多人已忘了今昔是何年。你不能忘記,你緊緊握住理性。
你們的離去發生在2022年世界盃分組賽的某一個火光熊熊的夜。當時我們總算可以透過家中那個長方框突破圍牆,看見比賽場內那些清晰無掩的樣子,但世界卻無法透過任何窗口看見你們在火災中那最後的身影。對於你們的離去,本來就連悼念的聲音都盡力收得細壓得低,無奈即儘管聲音再細再低,聲音還是自然而然地在不同時空交錯中找到共鳴,隨著彼此共振的音頻而生的悲鳴最終直通天際。
「十五元一本,不能再貴了。賣不賣?」「要不,你們拿去廢紙店賣吧!」教科書每年也改版,即使內容沒太大變動,也總要把封面換一換。改版是二手書販們壓價的慣用藉口。更重要的是,每家書販的回收價也相去不遠,甚至更低。如果家裡的環境沒有這麼擠迫,有那麼一點空間的話,也不必如此賤價把舊書賣出,更不需要,把自己變成沒有議價能力的存在。教科書沒有教的是,當付出與所得之間失去平衡,一條不完整的問題出現在考卷上,答案又該從何寫起?
陳耀成新書《時候》的內容五花八門,包括他早期和近期在報章雜誌上發表的文章,李歐梵為這本散文集寫序,分享自己與作者的相識緣分,藉此向港台讀者介紹這位才華滿溢、身兼多種身分的作家導演。
來了英國讀書的第二個月,在某個晚上,孫樂欣突然收到短訊:「可唔可以繼續幫我個仔補習? 你走左之後,我一路都搵唔到補習老師。」正開始適應外國的大學生活,又剛好有點財困,本以為只是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間,對著電腦,教授簡單的小學課程,就能賺取一點零用錢,結果卻遇上一位意想不到的雇主⋯⋯
離開可以有很多種,有些人可以隨時回來,有些卻可能永不能再踏足自己的家園,最可怕是我不知道自己屬於那一種。黃照達感慨提到,記得離開前還有很多東西想做,但到最後這些情節都沒有發生。現實會突然向你偷襲,在你出其不意時一下子把你和這地方的關係切斷。掛念在香港失去自由的人,掛念被迫離開的人,掛念愛惜自己的人。這種傷感,恐怕要伴隨離開的人好一段時間。
台灣文學界盛事,第 34 屆梁實秋文學大師獎在 3 月 1 日公佈獲獎名單。台灣作家楊渡憑六四報導文學作品《未燒書》奪得「散文大師獎首獎」,香港作家董橋、韓麗珠分別憑《文林回想錄》和《半蝕》奪得「散文大師獎優選」。
移民到香港前,一直在委內瑞拉生活的譚嘉琪,回想年幼時曾覺得自己不屬於這繁華的城市,現在才驚覺自己只是另類。害怕的不是孤獨,而是親戚們像動物園的旅客看奇異動物一樣,對自己評頭品足。但日子告訴她,這石屎森林並不容納這位異客。
新年有何新改變?麥嘉悅從潛伏多年終於要冒出頭的智慧齒談起。不得不拔的智慧齒,像神在構造人體時悄悄安排我們演練擁有又失去的過程。人為甚麼要安放祖先的骨灰,怎麼不隨便撒撒?就是想有一個痕跡。而空洞的牙肉是無名碑,紀念存在過的牙齒。
據說三十而立,身邊善飲的朋友三十歲左右卻紛紛患上痛風。某個酒醒的早晨,大拇趾異常腫痛,卻讓言肇生聯想到,潛藏的困頓置換成喝下的酒,本以為早就排出體外,卻以關節腫痛的形式回歸。酒精將人生的困境捏成另一個樣子擲還給自身。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蔬菜已經成為健康的代名詞。只要任何的飲食加上了蔬菜成份,便是健康的食品。只要我們每餐吃的食物都有著些許蔬菜的位置,我們就能夠放膽去吃,不顧一切地去吃。不用理會蔬菜伴隨著的,是怎麼樣的拍檔。也許是新鮮焗製,有著拉絲芝士的、鮮茄豬扒焗飯,底下只有幾朵西蘭花,被濃厚的芝士層蓋著。但轉念一想,剛才那一頓飯,到底是健康在哪兒!糟糕了,恐怕是要再跑幾個公里才能將它們全部消耗清光……
喜歡文學就不應讀中文系?陳俊熹以過來人的身份,回看自己在中大讀書的日子,從圓形廣場、唐君毅先生像,錢穆圖書館走過,形容是「將自己放逐到一切關於生命的哲學之外,在曠野中踽踽獨行」的狀態。
白色的雛菊,又名長命菊、延命菊,曾金燕以此為題,寫下移民潮下港人生活的一些觀察。有中產繼續過得豐盛,窗外不遠處可以看見海,陽台上遠望是巨大的山,但亦有困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看遠方而掙扎的人。
紅眼在2010年的明報訪問中說過,「因為心裏有些一定要寫、不然以後會後悔的故事。」十一年後,紅眼已是媒體多面手,專擅影評、流行文化隨筆,更是《藝文青》總編輯。最新出版的小說集《伽藍號角》,一來是他回歸久居的成長地元朗,二來是他近年在困身的文字工作之中,如何找到平衡創作的嘗試。
文學在香港,不是沒有人創作、發表,但是「就是很難讓人看見」。出於要讓優秀的作者被更多人看見,作家、策展人方太初與項目經理劉平,一起籌辦「週末文學」。
呢位填過〈你的名字我的姓氏〉、〈我〉、〈再見二丁目〉嘅傳說填詞人,佚名,到底係邊個?雖然唔知道,但今集「已讀不回Book Channel」將會講佢嘅散文合集《曾經——林夕90前後》。係書入面,除咗會由佢親自解釋自己嘅詞作,仲會見到佢嘅撚字心得、拖稿大法,仲有佢嘅青春添!想知更多佚名喺歌詞以外嘅一面,就要睇今集「已讀不回Book Channel」入面小樺點講,仲有快啲一齊CLS(Like、comment、share)啦! #鄧小樺 #小樺 #已讀不回 #香港文學館 #林夕 #夕爺 #曾經林夕90前後 #散文 #專欄 #Literature #文學 #導讀 訂閱虛詞無形YouTube Channel︰https://bit.ly/3dicXyY 讚好虛詞無形Facebook專頁:https://bit.ly/3dAe6BX ➤「已讀不回」獲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藝能發展資助計劃」的資助
政權不仁的躁音,在這一百多天化進日常,生長在無數人的腦袋細胞。那些曾經有過無憂無慮的時光,彷似已是老遠以前的事。「到了2046年,你們幾多歲?」同一個問題,何潔泓如此向幾名青年問道。縱然青春有限,但好些人的上半生,已決定了在這無可救藥的城市,要做一個自由人。無人知道要走多遠的路,卻都不顧一切與之共赴。
兩米多寬的翅膀,飛在比高原更高的天空,牠們從天上聞到食物的香氣,來,履行上天給予的義務。兩顆凸出的眼睛帶著貪婪,看到地上的幾個金點,他們來了,而牠們也該降落了。看!那穿著衣服的東西是有味道的,就是牠了!從金點慢慢放大直到金色的三角與白色的圓柱下,高僧大德念起靈肉分割的咒語,天葬師拿起刀解開身上最後一層衣服,然後用大錘剁碎最後的骨頭……
前幾天下雨,窗子邊緣的磚牆上有淡淡的雨漬,像一塊豎立的雲,但水並沒有進來。我幼年住的屋子,水會在豪雨時候從牆上滲進屋裡。它通常聚在牆腳,一潭一潭像突然的苔,天晴它就退去了,那時我們的傢具都不貼牆,床和牆壁之間有拳頭大的縫隙,彷彿留下空間讓事物生長。但有一次它不聚在牆角。
香港在英國人到來之前本是一個人口稀疏的小漁村,令這地方後來迅猛發展的是隨英治開始而來的外來人口。他們移居來港的原因眾多,有的謀求更好的經濟發展機會,有的因為這裡能夠提供一個讓他們可以安全棲息的地方。按當年一位港英官員的描述,「英國艦隊抵埠之後,大批船民聞風而至,他們向艦隊供應軍需及生活用品……艦隊提供的庇護很快就把我們的海岸變成了盜匪和鴉片走私販的天堂,實際上,這個天堂適合於所有為中國法律所不容、並且有辦法逃離中國的人。」
在場運動承載了很多聲音、很多思考,跨越世代、階層,是趨近民主的一種實踐。同時,最重要的是,當我們要將和理非與勇武連結,甚至乎與更多,包括牧者、教徒、母親前所未有地連結,我們每個人也開始仔細地學習如何穿過他人的位置,聆聽不同的聲音。而最重要的是,不為自己,或他人帶來傷害。每次都是艱難的選擇。
自從戴卓爾夫人摔了一跤,然後一夜間獅子和獨角獸變成了一朵本土的白花,紅色成了香港的大背景。這面區旗是紅色的,這次又是用哪裡的鮮血提醒香港人怎樣的歷史?是雨傘運動,還是6.12暴動,不,我弄錯了歷史。
三十年是甚麼概念呢?無三不成幾,三十年就是幾十年。六四是幾十年前的事,南京大屠殺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你會為南京大屠殺揪心嗎?你可能還剛剛為平成最後、令和改元而歡呼。
十二點始終驅使著金牛座。工作早八晚六。逢五休二。 日子像照抄火車時刻表。白線後排隊上車,禮貌的距離,不快不慢的應對。白襯衫用熨斗犛出線條,鼻子讓日子牽著,那樣勤勤懇懇,孜孜矻矻,還不是為了十二點一到,刷張機票。為了某一個十二點,醒在異國床上。狂歡個幾日夜以為自己避開十二點。其實是滿足了十二點。
《我在/我不在》是杜家祁迄今為止唯一一本散文集,於1999年出版。其詩〈女巫之歌〉,風格凌厲,孤高決絕,絕對是香港詩歌裡極為優秀的作品。杜家祁的散文亦非常出色,作品收於《香港後青年散文集合》。其散文同樣風格凌厲,對各種不公不平之事,時而橫眉鄙夷,時而怒目瞪視,極具個性,其文章亦時時透露出她對語言文字極為敏感巧妙的理解。《我在/我不在》,恰如《女巫之歌》,亦未見有評論詳加分析。當然,杜家祁可能是不太在乎的。
平日下雨天都撐蘋果雨傘,黃絲帶太沉重太著跡,雨傘有實際功能,剛剛好。昨天路上一路有人從後敲傘,問我雨傘的來歷,是不是非賣品,建議不如儲報頭送雨傘,或者登入10次可以特價換取,有幾次甚至一群人討論起來,大家都覺得這傘很有意思,有人豎起姆指,最後就是一句「蘋果你哋要撐住呀!」
2000年春季,我在中文大學上愛玲的「認識電影」課,是她的學生之一。同年,相若時分,她的《戲緣》出版。課餘捧著她的書讀,如斯珍貴,小心翼翼,當時鮮見如此精緻格調的白色小書,書名與作者名字燙上啞色銀字,低調雅氣,有著宋朝極簡美學的古樸素質。今天小書已添時間歷練,素白封套漸變淡黃,暴露空氣最多的書脊,更形成深深黃銅色,抹上一份不由人的蒼蒼——像愛玲,突然不動聲色離開。
前段時間和朋友錄播客,談的話題是互聯網考古,從上世紀末的撥號上網談到了近年有事沒事刷手機的生活,末了,有朋友提問:如果今天的互聯網讓你那麼焦慮,你最懷念以前的甚麼?
一隻蛭鑽進身體,體節開始微微漲縮,對血渴求。如果無力制止,它就張牙舞爪,背後靈一樣纏縛附體,變成吸血鬼,把聲音連景象轟隆地扭曲起來。有時,先是聽見耳骨中的顫音,慢慢,眼前世界就像一張過度曝光的相片:人影,建築物,成像四周都有白晃晃的光暈圍住,糊掉層次,無法看穿,無處著力,一種非常實在的空。
中大中文系教授樊善標近日出版散文集《發射火箭》——與他的首本著作《力學》一樣,都可能會被錯歸入科學類書籍。樊善標本來就有錯綜而跨越的歷史:他原為理科生,在大學卻入讀中文系;碩博左論文主題都以語言文字、古籍研究為專業,後來卻在大學中教授不少現代文學的課;研究及師承都與余光中相涉,卻不走新古典主義的路子,昔有「中港台散文試驗」一科甚受學生歡迎。九十年代加入呼吸詩社,並與凌鈍、杜家祁合編《後青年散文集合》——同樣地,樊氏第一本著作《力學/[]》也以書名點出了作者對於散文美學的個人看法:理性,在形式上追求對敘述的控制,強調散文的「骨架」而非血肉,提出一種幾何之美。
2010年,韓麗珠開設facebook帳戶,開始在facebook寫作。本來只是遊戲,是伸展運動,正如坐得太久也要舒展一下筋骨,好讓自己從高密度、緊繃的小說寫作狀態中抽離、歇息,她說寫散文用的是另一組肌肉。直到後來新界東北、反國教、雨傘,一浪接一浪,她一邊在facebook上寫,開始覺得找到自己的位置,或許可以以觀察者的角色參與社會,參與生活。
火箭的構造很簡單,只是把火藥塞進一根圓管裡,尾部伸出一條引線。不過發射需要一定的技巧,我們分兩階段點燃引線,第一次點燃後,讓火箭飛一段距離,接著第二次點燃,才能成功發射。關鍵是怎樣確保第一次點燃後,火箭飛到特定的位置,在不容許偏差的時機第二次點燃。
周日我們出來看展,展覽的藝術家叫Rachel Howard。展覽一開始是一件尺寸不大的畫,大概高不過一米,寬不過八十厘米。畫面裡一個黑影,像安吉拉.卡特的故事裡跳出來的巫師或者樹精之類,似乎穿著帶兜帽的斗篷,手底下有一個小生物。L說這是一頭牛吧,你看這是牛的雞巴。
不用虛想明天沒有痛苦,我們沒有得到誰的保障。如果平安一生在殘酷淌血的社會已成了一份奢侈的盼望,那本應如此的安穩景象已成虛無機率不必自作多情。我們只能在藏有善意的靈魂裡,與美好赴一場約。不怕窮得就僅剩這塊斑斑駁駁的內心,因為那處歲月靜好。
當代流亡詩人孟浪去世了,他留下了大量的詩歌隨筆,也就是他人生的所有腳印了。好了,孟浪兄,我們詩行裡見,而且會讓更多的人讀,因為你留下的詩歌會因為流動而活著。早晚我們的血都會流在一起。
「平安」,原是一生的難,也是個好深的詞。當然,當時的我,沒有認真想像過,若他日決定做一個不介意離開主流而行之人,其實須準備承受甚麼事情?又如何能在世界中安頓、接納自己繼續前行?感謝今次邀稿,讓我稍為整理了一下,在明確地投身社會運動之前,我是怎樣學習這個詞彙 。
一向不喜歡跑步。跑短的沒有爆發力,中距離還可以,至於長跑,若不是高中時期為了應付「職務」,是絕對不會碰的。那時候同學總說「你這身形應該很適合練長跑」,自己是做運動員的,自然知道這些話不太合理。適合一項運動與否,跟身形沒絕對關係,尤其跑步,如果沒有必定要跑的理由,無論100米還是43公里,都跑不過去。
這段文字耐琢磨,有時也會發給比我疲累憂慮的朋友看,發時多刪掉第一句,因為不分時機對象的談佛論道讓人更累,知道「偷閒」要緊就行了。這個閒千金難換,感受上該是交融通泰,而不是窮極無聊,無事腦子飛轉更不算,體現在音樂上是某種留白、超離或有生趣的遊戲感。
熾熱病毒地震海嘯,亡魂開始復仇,鹽田結冰,最後一片冰川融化,你就站在繁華燈火中倒數氧氣的耗盡。渴望用文明在枯土上種花,在漠化的草原中栽出新的靈魂,但寒冬襲來,烏黑的天空下起了滿是毒素的雨水,腐化城市的萬家燈火。驕傲的自大的病態的殘暴的,蠶食珍惜。人,塵埃落定,末世中塵封希望,天堂和地獄在召喚了,地球……沒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