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抵達高雄,只停留一晚,也就是說有一個晚上時間。沒有行程,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所以做什麼都是被允許的,那麼,就去看虎爺吧!愉快地決定了,拎起包離開旅店。
尋找虎爺的方法很簡單,不必靠可疑的尼特族帶路,在Google map直接搜尋「虎爺」就是,為數還不少。那時是六七點之類的,天色晴朗,但是全黑,夜貓差不多該起床,神明差不多該睡,再過幾個小時廟宇打烊就什麼都看不到,所以就不散步了,要用更快的移動方式,就腳踏車。旅店相當附近的地方也有一座有爺虎的廟,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說,所以決定這個最後才去,先去有點距離的那些——《擺渡人》裡面不是有什麼酒吧高爾夫?跑九家酒吧喝酒,趕在對手前面回到一開始的那一家。這邊也算是虎爺高爾夫吧?每到一處就把貓的可愛灌下去,在廟宇打烊之前——聽起來像川口俊和的書,不過時間應該不夠跑九家就是。很有趣不是嗎?如果早在下午就抵達高雄,悠哉悠哉地逛,就沒有虎爺高爾夫這個遊戲了,所以時間有限也算是種幸運。生命如果無限就不是遊戲了。
首先去的是一座相當的大的廟。虎爺應該在神壇下面,但是被巨大的廟桌擋住了,兩者之間的小過道職員以外不準內進,就問職員說爺虎在嗎?職員說你是不是要拜爺虎,回答說只是拍照,只是拍照可以嗎?他就走到神壇前面,把職員以外不準內進的閘門拉開。於是就拍成了。
不過照片拿不出來。前幾天手機突然猝死,所以照片也沒了,那時在打遊戲,贏了之後、結果出來的時候它才死掉的,既然是撐到打完最後一局遊戲才死,也算是盡力了,所以心情並不怎麼差。
總之拍是拍過了,只是照片拿不出來。
至於那時去過什麼廟宇,也記在舊的那支手機裡面了,所以也沒了,像梳頭的時候掉下來的髮,也是沒辦法的事。沒關係,總之看是看過了。要在地圖上把它們重新找出來也是一種辦法,但明明那時那麼隨心所欲地跑廟宇,現在卻要刻意把那時的路線、地點標出來,多不相襯的事呢?像把掉下來的頭髮重新插回到頭上一樣。所以不做。
然後跑到另一間小的廟,燈光相當暗,看來是不怎麼看書的神明,而且神壇和廟桌之間沒有空間,只能鑽到廟桌下面看虎爺。很暗很燜,但是有跪墊,所以也還好。虎爺面前放著「錢湯」(就是一碗沉著硬幣的水,隨便起的不通用名稱)和筊杯,看來是靠自己賺罐的虎爺。
小的廟多數虎爺都是隨便看,大的那些比較不是,第三間也是一座大型的,要跑好幾十級樓梯上去、前面有一大片停車場的那種。問爺虎在嗎?職員說在,在神壇下面,現在看不到的。他說每年某天會把牠請上來,那時候可以看。是哪一天後來忘了,大概本來就沒聽清楚,反正是已經離開了的日子,所以沒辦法。
第一次的時候運氣還真好呢。
再想要去一坐看起來很大的廟,但是馬上就要打烊,那沒關係,能不能趕在它打烊前到達也不會減少夜晚,所以繼續不慢不趕地騎車去。結果沒去成,因為在中途看到一座小廟,裡面也有虎爺。那尊虎爺頭上有自己的房燈,所以看起來特別容光煥發,也算是賺到吧。要是跳過這一間的話,一來也許最後還是趕不上,二來嘛,也不知道那邊的虎爺有沒有這尊好看。
應該不只四間的,不過以外的都忘了。總之,這時大多數廟宇都打熄,也只好回程,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那間,也就是旅店附近的那間,不過,二十四小時營業是個假話,抵達的時候它剛好關門,那也沒辦法。
反正在旅店附近,附近得幾乎就是旁邊,明早來好了。
於是明早起來就來,名字叫「北極殿」,聽起來明明就應該晚間營業的嘛。不過,日本的神明好像多數四五六點就休息,這邊的到七八九點才,也算是一種勤工。去看虎爺的時候有位打理這裡的阿姨(也許昨晚在那裡關門的就是她也說不定),跟她說來看虎爺,看完之後她問是從哪裡來的,就說香港,今天就過去,她說跟香港比起來還是這邊好。這樣真誠真教人喜歡啊。她又說,如果留在這邊,六月六號能看到大家給虎爺慶生。本來以為日期方面有不同說法,不過她說虎爺的生日全國統一。是農曆六月六號喔。日本的貓之日也是月份和日子全都數字相同的那種日期(2月22日),台灣貓節(4月4日)和國際貓之日(8月8日)也是。也不知道這樣設定數字是不是為了讓貓比較好記住,西尾維新好像就覺得貓不太能掌握數字,數數數不到三。
二〇二五年的農曆六月六號是六月三十日,第二天,序言書室說未未貓沒了。霍金的生日是伽利略的忌日——不是有這樣一種說法嗎?忌日是虎爺生日的話,未未貓肯定也是,肯定也是現在變成了某種跟虎爺差不多的存在——是這樣也說不定喔,對吧對吧?從此以後,習慣了的小心翼翼地關上序言書室的紅色木門,就像生怕會夾到貓的尾巴一樣,就像日本人經過鳥居時的鞠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