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昏昏半醒的時候,感覺後腦門被撫摸著,暖洋洋的,應該是她吧。過去這些日子她出門前總要磨娑我的腦瓜,有時更用上鼻尖啄我,說要汲取我的費洛蒙,親昵的肢體纏繞是她求歡的本領,她沒有傾力施用緣因我術後未癒,顧慮把我抱疼。
「我出去囉,記住要將午飯吃光光,多飲水水。」
她的萌音化成一道暖靄竄進我的耳朵,鑽得我如蚤咬,身體不由蜷曲,體毛聳豎,傷口陣陣的抽疼清晰起來。
未癒合的我原想推開她,卻只蹬踢到被子。她罯好我的被子,脖子以下完體覆埋。抽疼慢慢的隨融暖而退散,我不搭理她之後在我耳邊的絮嗦,再度昏睡。很快我又覺醒。
饑肚作怪。
她怕手術削弱了我的胃口和消化,便一餐份量分做兩餐攝取,鬧得我半飽,不飢,睡不沉。她安排的伙食是在肉餅裡摻雜一些切丁的蔬菜,她以為我食不出來,肉的厚味跟菜的鮮澀是天壤之遠,可是肉和菜圓滿交融,我沒法子只挑肉吃,或者空餓肚子罷食。
不太充飽的飯後,攻心的睡意與傷勢待癒的疲乏,讓我警戒心弛怠的臥在梳化上,露台的趟門給鎖上了,我打不開,空氣略為郁滯,好在陽光的溫煦穿過玻璃沁暖我的腹肚。
差不多是這時間,氣流開始活動,冷氣每天按時從天花的高度吹降,她擔心房子不夠透風會悶憋我。
唉!還是天然風舒服。
電視也適時開動,她憂心我獨個留家倍感孤單,負面的情緒不利養傷,有電視的聲畫相陪,使我想不起寂寞。
電視放的是不同的四腳動物在草地上追追跑跑,有的跑贏,有的跑輸,輸的就會在電視裡消失不見,這是她專程選的,她希望大自然賜予我野性的生命力,加快復元。
唉!她不明白,我是在城市裡出生的,從來沒有使盡全力跑過。我最親近的自然是附近的公園花圃和套上繩圈的汪汪。
我瞄了兩眼,轉身横卧。
「我回來囉,好乖乖呵,沒有食剩。」
她趕上我感到餓時回家,她並沒有第一時間為我準備食物,反而尋求我的擁抱。她承著我的屁股,環著我的背脊,呵備我如幼兒。
她身上又出現不屬於她、不屬於這家居的氣味。
「都是你比他好,你不像他,你不色色的。」
「不過你是沒辦法色色呢,呵呵!」
她又用鼻尖啄我,而這刻,我不感煩,她心口的兩團肉真的很軟綿。
我不自禁的伸掌摸。
「怎麼啦,是不是箍得太緊?醫生說你夠十四日才可以解下。」
我發現她的領口的有些空位,我想整個身子躲進去,我要肉肉的包圍。
「哎呀!不准抓衣服!」
她突然放我在地上,往她的袋子裡找東西。
我沒有放棄,蹭擦著她的小腿,守待機會。
「你看我買了什麼玩具?」
她微彎腰,手握著一根棍子,棍頭連住絲線,絲線連住一尾死氣沈沈的塑膠魚,垂到我的面前輕輕抖動。
這條死魚真沒勁。
「誒!不想玩嗎?剛剛還抓我的衣領。」
她由彎腰改為跪膝弓身,跟我一樣視線水平,繼續輕抖著塑膠魚。
我對死魚沒有興趣,但是她的領口敞開了。
我只好不斷拍打死魚,保持兩團肉肉留在我能獵取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