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Follow me】工作、寫作、創作中找平衡——紅眼與《伽藍號角》

文藝Follow Me | by  陳子雲 | 2021-07-31


紅眼在2010年的《明報》訪問中說過,「因為心裏有些一定要寫、不然以後會後悔的故事。」十一年後,紅眼已是媒體多面手,專擅影評、流行文化隨筆,更是《藝文青》總編輯。最新出版的小說集《伽藍號角》,一來是他回歸久居的成長地元朗,二來是他近年在困身的文字工作之中,如何找到平衡創作的嘗試。


「明就會明,雖然你在媒體工作,日常與文字、稿件打交道,但你其實正正遠離創作這回事。」紅眼說。


喜歡觀察「廢老」


提到《伽藍號角》的結集緣起,紅眼說近幾年工作之餘,仍持續在不同媒體筆耕,投稿中、短篇小說。無獨有偶,題材雖不盡相同,但那些小說皆圍繞他住了二十幾年的元朗。「伽藍是一種雀鳥,俗稱塘鵝,在日本文化被認為是一種有靈性的雀鳥。因為牠會在佛寺附近聚集,好像懂得聽佛偈;然而在中國,起碼在《詩經》裡,伽藍鳥卻是用來諷刺壓榨人民的官員。從外形來看,伽藍鳥腳高,嘴大,羽毛不會沾到水,口大食四方。」


伽藍鳥介乎神聖與流俗兩種極端意象,被紅眼起用為書名。書中有不少篇章勾勒元朗眾生相,青年、有「黃店」、有「廢老」。紅眼笑言最喜歡觀察「廢老」生態。曾經有一次他在茶餐廳吃飯,偷聽到鄰桌兩個中老年男人對話,說當今香港局勢動盪,最好兩人合力發一下「國難財」。然而,紅眼覺得那種不著邊際的粗言穢語中,可以照見「廢老」對自身與外部世界一種曖昧而無法真正言說出來的欲望。


「他們沒辦法用別人容易明白的說話表達自己。於是聽他們胡說,愈見到世界的荒謬,也就有寫下來的價值。」紅眼反觀自身,發現自己的出身背景,原來奉為圭臬的理性思考,在近年的政治衝突、街頭抗爭中,更加無法應對混沌又荒謬的日常。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在政治衝突中陷入「幻痛」的狀態,不是形體的感覺,而是某種內心永遠匱乏的想像。


很多時外面已經不再安全,衝突連連,但我繼續要上班,繼續訪問,出席戲院的試映會。紅眼說,那陣時寫稿很快,快到就像是內心拒絕面對傷口,逃避思考真正要思考的事情。


成長的幻痛


紅眼形容,小說是一個錨,讓它沉沒到心湖最深處,才會發現自己最根本創作的初衷。身為八十後作家,除了早期有段時間全職寫作,近年他都是在寫作、工作與創作之間找平衡。


「幾年前,有一次在尖沙咀偶遇一位文友,他以前寫小說的,但已經沒寫作很久了。和他閒聊,他對我說,你仍在寫作啊,但是我已經不再是你們的圈子一員。這番話讓我反思很久,不在這個圈子的意思是甚麼?」紅眼想了想,發現自己當時雖然在媒體工作,卻也開始失去創作的熱情。因為自覺可以用文字養活自己,內心虛怯地認為,自己可以不再創作,生活照樣精彩。而且「小說寫出來根本很少人會見到」,他說。


直到有一次例行公事地短訪詞人周耀輝,訪後閒聊間,周耀輝對他說:「我想你也只是暫時這樣做吧。」紅眼才驚覺逃避面對創作,乃是自己匱乏的幻痛,也是過去幾年活得心虛的原因。


「是的,寫小說的收益與影響,只會佔我生涯一巴仙或兩巴仙,但是沒有那一、兩個巴仙,我必然會終生活得心虛。」曾經說過「不寫怕會後悔」,紅眼十年成長,幾度磨劍,後悔與心虛其實一體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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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雲

陳子雲。畢業於香港浸會大學人文及創作系。曾任職網媒《獨立媒體》、《香港01》。現自由身寫作,管理Facebook專頁「InsK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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