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詞.突然又已一年】維多利亞城苦行記

散文 | by  章可陳 | 2023-01-29

我們從歷史上多災多難的庚子年(2020年)那迅猛而至的「鼠疫」穿過,在口罩、囤貨、隱居、斷交等非常態下苟且活著,在家工作(work from home)、上網課(Zoom)成為我們與外界來往的新方式,惟獨就是與外界斷交而「宅」在家中,一切都以遙距控制的形式進行著。在病毒與封城的風聲雙重夾擊下,人人緊緊守著社交禮儀,寧違「蒙面法」而不敢露真相,或是害怕呼吸器官暴露於危險的、懸浮在空氣中的病毒株即所謂的氣溶膠(aerosol)當中,只倚賴一雙本來明媚但不知是否還有靈魂的眼睛看著外面的世界。重重的隔閡,連言語都變成多餘的空氣,彼此間漸漸進入失語的狀態。一方面焦躁地盼望著疫苗救贖的到來,另一方面,心中怨毒極了這庚子鼠毒源,埋怨其洶洶之勢帶來非常態的日常。猶記得1840年的庚子年,清政府就失落了香港島;1900年庚子年,晚清政府藉著義和團對世界的無知而誤判,招致八國聯軍一把熊火燒了慈禧太后心愛的避暑之地──圓明園。這段「恥辱歷史」的票據──化成百年民族的共雠美帝之根源,仍遺留在美利堅國檔案室的案卷中。


頂著庚子年災難式的詛咒下,不安前行到了辛丑牛(2021年),當人們等到預防病毒疫苗的救藥之時,世界也進入異常動盪難安的格局。世界人民在抗疫下氣若游絲地睜大眼睛看著湄公河上游的國度公演了一場逆轉民主政權的政變。維多利城中的民選議員們脅迫於宣誓效忠的「正」法下集體請辭,從此山河一片紅。重新出發的議會迎來了自1985年全民選舉權落實以來最低的選票率,卻帶來了最沒有爭議、最好商量的議會文化,這也許是開埠以來最難得一見的怪象。這樣非常和諧的運作模式如同京城大會堂上的委員們全體一致舉手通過《行政長官產生辦法》一樣,應驗了命理師所言:「天乙貴人」即靠外力可有自助作法,終究傻人有傻福,「阿爺」禮賢「下士」,讓平庸之輩「小超子」名正言順成了哈腰俯首者,從此以後維多利亞全城競逐爭做中文校對者或懷疑自己的中文能力者比比皆是,繼「我和我們」之後,又有「以結果為目標」、「問題很多,每天解決一個,一年就有365個」,甚至英文也有“Go for it, get in front, not behind”(「要把握先機,莫追落後」),這也是虎年(2022年)中讓我們「虎」中作樂的資本。


綜觀整個2021年我們最牛的是──大部分時間「宅」在家中,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完全是消極躺平的狀態。當我們慶幸自己在牛年風聲鶴淚中成為倖存者時,在各種檢測、社交隔離措施、封廈、封路、封區的陰霾裡朦朧的看到了那個芳華絕代的香港女兒載譽重來,隨著屬於我們的青春戀曲悠然響起,影片引導著我們回到了往昔的「香港情懷」,記憶裡不斷迴旋穿梭著在女王治下的美好時光,讓留下來的島民趁周末時間無懼疫情前去捧場,在昏暗的劇院中讓遺忘許久各種的哀情幾近崩潰式發洩出來──這一刻突然又可以感通於身邊的人,感覺到那壓抑著的情緒,在離場時,大家交換了紅紅的眼眶。我們共同憶起了2003年「沙士」瘟疫下那眾志全城的人們、在愚人節時從東方文華酒店頂樓一躍而下的「哥哥」、同年年終最後一天病逝的「梅姐」。王丹妮(梅艷芳扮演者)以其極神似的樣貌將香港女兒一生的滄桑與憾事重新演繹了一次,向越來越多趕著離港的人潮環迴式敍述著香港故事。我們仍記得她那戴著頭巾瞬間定格在〈血染的風采〉歌聲中,即使眾星拱照之下依然顯得如此堅毅、如此獨立於天地間的神采。當染疫數字已經突破萬宗、一片靜默的山城中,試問有誰共鳴?這套傳記電影幾乎是我們青春歲月所有的印記,從七八十年代的油麻地街頭賣唱講起,1989年的熱血之歌響徹維園上空直到三十年後被扼然而止,屬於她的俠義從此留在華麗轉身後的舞台,留在我們的記憶當中。早在平安夜前夕,高志活的「國殤之柱」在港大校園一夜間被移走,橋上的白字被清洗不見痕跡;新聞頻頻報道全港中小學剩餘學額累績超過6000個;社交媒體上此起彼落地傳出離人相擁作別的消息;香港天文台不斷預告受到強烈寒潮影響,自1996年以來氣溫錄得最低紀錄;野豬來襲,兵翻馬亂的捕殺情形不停上演著,也為新的特權階級展示了「犯我者必誅」的優越地位……城中彌漫著離愁和冷漠的氣氛,冬日的肅殺讓人寒徹心扉!可幸影片在疫下全院難得滿座,票房卻大豐收,免費電車巡遊港島線慶祝,讓裹著寒衣的人群在不安生、寒冷的十二月帶來了一絲溫暖。


冬日的紫荊花在雨裡冷風綻放最美的灩光,卻物是人非事事休。虎年元旦的太平街、四方街,如此安靜,似乎人和事都躺平了!曾幾何時,這裡是打卡熱點。明明沒有改朝換代,為什麼會進入一種「前朝遺民」的狀態?明明沒有經歷「揚州十日」,爲什麼卻好像被洗劫一空的空盪盪呢?思緒突然浮現起好多年前身邊酷酷大師兄的言辭──關於1644年的嘆息,吳梅村的良心與自性。這是一個集體低沉的元旦。我想起了一首流行於拉丁美洲的民歌,這是關於一個女鬼的民間傳說:哭泣的女人(La Llorona)。在這個傳說中,「哭泣女子」為了報復出軌的丈夫,憤怒之下將自己的孩子溺斃於水中;後為了尋回孩子的屍首,她一邊哭泣,一邊來回河邊尋找孩子。據說就像怨靈一樣,聽到她的哭聲會為人們帶來不幸。此後,這個「哭泣的女人」口述故事不斷被改編及在想像的文化中變成可怕女鬼的象徵,也是整個民族對可憐亦是可恨的女人進行一種深刻的文化反思。由於她自身的罪孽,受困在天堂和地獄之間,落入她親手封住的悲慘命運之中。巧的是,這套墨西哥的鄉野傳說在2019年被改編成電影《哭泣的女詭》(The Curse of La Llorona),這是一套驚悚的靈異恐怖影片,並在現實中的山城現場隆重公演。一位自詡「凡事第一」的山城老母每次出場必帶來滿城風雨,把山民弄得死去活來,痛苦得難以言狀。自然而然地,全城男女老少憤而粗口謾罵及「問候」這位邪惡而醜陋的老女人。她俇妄而自負,一意孤行地犯下彌天大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和自以為是,竟然抓了許多小孩作為自己當替死鬼,終使國際大都市淪為悲情城市。從古老的四方街道旁的餐廳往外看去,旁邊的棺木店突然間停下了一輛名貴的房車,穿著白色制服的司機下車後隨即打開車尾,店中的職員搬出一口華麗的棺木,我茫然地不知所措地看著,似乎聽到太平街上飄來詭異的嘆息聲。冷風中,醫院外帳篷處,年紀老邁而中疫者的痛楚聲、哀號聲不斷。「一早起床,窗外窗內的溫度及濕度是溫差十幾度,外面溫度是8度以下。我特別怕冷,但是現在不敢聲張說冷。相比起在排隊檢測及醫院門外的人們……」這是2月20日的日記中記下的聲音。由於疫情持續嚴重,在3月9日當天全城身邊的手機同時收到緊急呼叫及出現恐慌的提示:「特區政府提示:醫管局伊利沙伯醫院3月9日起成為定點醫院,專門接收新冠病人,其急診室亦已接收新冠確診病人及有生命危險的緊急病人為主。其他人士請勿前往,多謝市民配合。」隔著屏幕看到此信息的人們,啼笑皆非,無法深感其中好意。當天據報稱:新增58757宗確診,有195名感染新冠病毒病人病逝,那「年年考第一」的那個山城老母還在面無表情、時而反白著眼並以中、英、普三語重複地宣告著,那個以為自己深情地說著「my mother secondary school」的小超子心驚膽顫地在旁聽命伺候。


與此同時,世界瞠目結舌地看著普京戰車長驅直入烏克蘭國境開啟戰端而震驚不已。在隱晦無法陳述的當下,在各種社交渠道曬出一幅幅太陽花的圖片,在澤連斯基堅毅的目光下,讓滿目蒼夷、生靈塗炭的種滿葵瓜子的土地上充滿了勝利的希望。諸如關於把孩子托付給陌生人送到安全區、烏克蘭婦人抓起一把葵花籽放進俄兵的口袋中(“Take these seeds and put them in your pockets so at least sunflowers will grow when you all lie down here”)等新聞,如若唐朝詩人杜甫逃離戰亂時發出「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那樣地驚心動魄!其與詩人陳黎在1989年寫下的一首〈二月〉詩文中的情形如出一轍:


槍聲在黃昏的鳥群中消失

失蹤父親的鞋子

失蹤的兒子的鞋子

在每一碗清晨的粥裡走回來的腳步聲

在每一盆旁晚的洗臉水里走回來的腳步聲

失蹤的母親的黑髮

失蹤的女兒的黑髮

在異族的統治下反抗異族

在祖國的懷抱裡被祖國強暴

芒草、季花。曠野。吶喊

失蹤的秋天的日曆

失蹤的春天的日曆


我不禁地問:為何人類總是活在恐懼與戰亂中?為何希望和平的聲音卻如鯁在喉而發不出呢?生活於疫下為何人與人之間總是這麼近,卻那麼遠?許多人來不及和所愛的人告別而走了!許多人獨自隔離,咫尺天涯,默然無語!這是虎年頭幾個月裡太平山下以及世界發生的大事。面對苦難與災害,除了心痛、祈禱上天憐憫之外,並感恩自己當下所擁有的,別無他法。我努力重複著一行禪師的禪語來告誡自己:「我仍來去從容,無關生滅。親愛的孩子們,於從容腳步中回歸。無滿無缺,是相同的月」。也正是剛進入新年的1月22日深夜裡禪師與他的信眾告別,在越南順化慈孝寺圓寂了。他曾率僧眾推動非暴力和平運動,在無常的當下,相信正念帶來的奇跡。我曾有幸得到大師兄天文法師的邀請去紅館聽一行禪師「幸福之路」的演講,魔症般地通過靜默不思量的禪修,聆聽內心的聲音找到內在的空間、平靜與喜悅,竟療癒我們從過去積聚許久而沒空清理的悲傷,把迷失的自己找回來。如今他以離去的肉身告訴我們:


此身非我,我不困於此身,我是無界生,未生未死。那邊海闊天空,星河繁多,皆從識根顯現。從無始以來,我一直都是自由的。生死只是我們進出的一扇門。生死只是一場捉迷藏的遊戲。所以對我微笑,握住我的手,向我揮手。──再見,明天或更早,我們將再會。我們將永遠在真正的源頭再次相遇,永遠在無數生命的道路上再次相遇。(“This body is not me; I am not caught in this body, I am life without boundaries, I have never been born and I have never died. Over there the wide ocean and the sky with many galaxies All manifests from the basis of consciousness. Since beginningless time I have always been free. Birth and death are only a door through which we go in and out. Birth and death are only a game of hide-and-seek. So smile to me and take my hand and wave good-bye. Tomorrow we shall meet again or even before. We shall always be meeting again at the true source, Always meeting again on the myriad paths of life.”)


在寂靜很久過後,抄了大悲咒,聽了療癒悲傷及喚醒靈魂的歌,告誡自己在2022年雖虎落平陽,就任憑虎嘯狂吼吧!淡定著看潮起潮落,驚濤駭浪,應寵辱而不驚!可是想不到呀,整個農曆年的正月,實在太多讓人憤怒的事,看著街上看不到龍尾的檢測隊伍、總是一掃而空的菜攤,著急買不到必理痛、快速檢測包的人們.....我們似乎把所有時間都留給排隊、輪候,卻沒有給自己排點憤怒的時間!我代那些沒有時間憤怒而逆來順受地排着、默默承受著的人們而委曲!這也是前所未有過的正月,一直空盪盪的街頭,卻在某些地方又擠滿人潮!明明是零紀錄,卻一下子「奔」到不斷增高的數目。明明是國際化的地方,卻突然落後到不能想像的地步。明明是「馬照跑、舞照跳」的暄華,卻變成隨時被掐喉的「孤島」!明明是曾經「百花齊放,大鳴大放」的世界,如今卻處於一聲不吭地禁語狀態;或所謂專家們說著言不由衷的廢話!這是虎年的正月,戰爭與瘟疫交纏,我們臣服於狐假「虎」威的爪牙下,困在天佑女王的城裡行屍般活著。


春天的腳步悄然而近,外面陽光燦爛依然,而我們卻是如此想念,想念那種肆意、無所拘束坐在陽光下的自己,想念四月芳菲時那開滿黃花風鈴木的儒林臺。這是城市裡一方美麗的角落,有著古城牆、古樹,長長的樓梯以及見證香港歷史的痕跡!原來花開花落是有所感應的,這是城中的「希望之花」,是「無憂之樹」!遠在大埔的慈山寺在人間四月天為信眾帶來美好的信息:「無憂樹上無憂花,無憂花結無憂果,無憂果證無常心,無生無住無異滅;無憂樹下無憂佛,無憂佛化無邊身,無邊身度無量眾,無染無礙無所住。」入世的佛理點化我們正視現實中尚有不被理解的孤獨、生活的憋屈、無可奈何的分別,乃至病困時的無助,使我們從種種難以忍受的膠著、磨擦中轉個視角,找到生命中的轉捩點,正視憂愁中並非只有苦痛的事實,抬頭望到生活中的「無憂樹」。因此,經歷憂愁,方得無愁!


儘管被疫情偷走我們的快樂,閫於家中,但我們專注當下生活中的瑣碎。這樣我們度過了五月,進入了全新學習中文的階段,「我和我們」同開了新章。當領使館窗邊點起燭光,想起了許久以前六月裡的日程,也許至少還有點點光芒。如是這樣說:「沒有黎明前的黑暗,哪來當前的朝霞滿天?」事實上,法國駐港領使在進入虎年之際發出暖心的問候:「今晚打老虎(comment allez-vous)」,並在短片中介紹了收藏於法國博物館內有關老虎的畫作、「法蘭西之虎」之稱的克列孟梭(Georges Clemenceau)及在香港史上的「三年零八個月」期間為守護香港的自由而犧牲的法籍志願軍埃噶(Roderick Egal)等。「今晚打老虎」的法式問候,意為「你好嗎?」「別來無恙乎」。這是一個簡單、普通的問候,在你孤獨的時候,卻是一種讓你療癒前行的力量。好多年前,家中有一位長輩總是在我最焦頭爛額的時候心有靈犀地致電問我:你還好嗎?而我總是在她問的剎那間淚奔,卻只能壓下變調的聲音以如常的語調告訴對方自己安好無恙,過段時間有空去探望她,如今她已故去了。


日子在我們各自守著家門,忙著瑣事中溜走了!即便到了盛夏時節,還看不到你我裂開嘴巴大笑的面容,只看到滿城飄著紅色旗海慶祝二十五年的歸期。熱鬧的紅色與空蕩的太平山街成了顯明的對照,僥倖想著這裡還保留走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長樓梯,讓我們緩口氣的咖啡館歇腳,提示著曾經的人文痕跡。這裡有我們留下不走的理由,這裡有我們想念的人!遠在異國他鄉的十九歲香港人Eric Yip(葉晉偉)在七千多名參賽詩人中憑著一首〈擦音〉(Fricatives)成為英國National Poetry Competition歷年來最年輕的得主,一時間香港微弱隱晦的聲音得到國際的關注,這是一首時代的詩歌,也是漸已消弭的集體印記。在台灣的飛地書店(No where and now here)開張,是浪跡天涯港人的聚腳點,各種的讀書會、文化活動在那裡舉行及延續。想起了清末南來的政要、文人如康有為、孫中山、蔡元培、許地山、錢穆、唐君毅等……今日香港的傳統文化也是這樣在南來離散的人群在浪跡天涯處傳承下來。那麼明日香港文化究竟根植何處?哪裡有香港人,哪裡就是香港。


事實上,疫情在兩年後的九月香港仍未散去,卻全城開學,各種的讀書會線上線下進行著,港大黃心村教授的《緣起香港:張愛玲的異鄉和世界》頓時成為熱話,讓讀者進入三十四年代的香港風情。曾經歷過戰爭洗禮而重光後的香港遂以「東方就是香港」(The Orient is Hong Kong)作旅遊宣傳;復業後的淺水灣酒店周遭的海灘不再是政要名流專利,也日漸大眾化。那「東方里維耶拉」之稱的南歐景貌也隨時日消逝,漸成舊世界的印記。最終酒店在1982年逃不過拆卸的命運,餐廳的露台因「傾城之戀」而聞名則得以重建,正呼應了張愛玲在〈傾城之戀〉小說中范柳原對白流蘇說的一席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甚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同樣地,出生於二十年代的天佑女王在戰時許下一生謹守「服務人民」之誓言,此時終以九十六歲高齡駕崩了。剛剛仙逝的港產作家西西筆下的「我城」子民全程從螢幕上觀看倫敦街頭的送喪隊伍,以及全球直播的所有喪禮儀式。當風笛手在教堂及院長修道院中間的長廊吹奏起了最後的輓歌〈睡吧,親愛的,睡吧……〉(Sleep, Dearie, Sleep),並緩緩轉身及在風笛聲中沿著長廊離去的畫面,觸動了戀戀不忘的英殖情懷,我們也終於告別了一個的時代。在金鐘領使館外,那插滿鮮花的路邊讓我們發現了一條不可跨越的界線,界內是過去,界外是現在。我們的文明在一條紅線、死線中也崩塌了,「香港傳奇」也落幕了。


誠然地,這裡的「島民」一直以來寓居於此,游牧式浪跡天涯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從2019年至今歷經又一個「三年零八個月」的困守,在暴風中走過來的,再也不是原來的自己。如今虎年即將成為過去,那些我們以爲刻骨銘心的事似乎在抗疫簡單化的生活模式被淘空了記憶!疫情中離世幾位史學家曾總結歷史,指向通往未來的道路。如史景遷在1989年以蒙太奇式書寫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把對現況的幻滅、緬懷夙昔的情懷及懷抱未來希望的一片赤誠之心彼此融匯貫通,定會粉碎既存的秩序,為不確定的未來開闢一條新道路;又如余英時終此一生堅定地預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故此,我們該以「佛陀的凝視」的適當距離,與世間各種兇險保持適當的距離,並結合歷史洞見未來香港的發展,祈願「這只是一場能讓舞台兩旁的人能安然無恙、不受牽連的戲」;在多歧性複雜的現況「埋堆」或「對號入座」中,並願眾生餘生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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