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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一種消散
多少次也抓不住的
如晝如畫如紗
風吹過我的身軀
便是吹散一堆不知緣何
聚在一起的穢物
倘相信唯一解脱之法
便是認為
這也許是另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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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我甚為反常。我居然為了一堆論點,作為論據的案例和條文,丹寧勳爵的應用,發狂似的鑽研。一切都枯燥無味。就好像,過往那看見誰筆下文字的眼睛(看到什麼,什麼就活蹦亂跳)受特強的安眠藥催睡,一睡便不醒,自然也無法睜眼了。
是不是我想像得太美好了呢,才導致今日這狀況出現。不,我如今所在的世界甚至不容許主觀的想像存在。唯有用一星期才不過兩小時的文學課,調劑被迫每日閱讀無數乾澀枯燥的文字的心靈。
其實也不是被誰逼迫,大概只是,若果我不與人潮並進,我便會為人潮所推倒,被他人無心踏過我的身軀。如是一般,常理而已。
我真正害怕的,是我將因此失去所謂的「文學腦」。像是前幾天,我與友人看晚霞。友人說,晚霞很美。我忽發奇想,想要寫詩,我想到一句:「傷人的,是晚霞。」友人說:「然後呢?」我想了想,說:「沒有了。」友人一呆,唯有靦腆一笑。
我腦海中其實轉過不少念頭。作為意象,晚霞雖美,一轉即逝,固使人感傷,只是這意象早被用得太多了。看顏色,我想到粉色的花,也許可以聯繫不知道什麼花語。寫詩可押韻,我又在想「霞」的韻。那時,我在想意象、結構、其他規則。那時,我什麼都在想,但我什麼都沒有想。
人工智能替我這個情況作了個比喻。它說,我正用解剖刀對待一隻蝴蝶,但我忘記了,它原本會飛。我覺得頗為貼切。
既然這逐漸消失了,不然,我就完全脱離這一切吧。儘管投入條文與案例的世界,與那令人歡愉的道別吧!與那以文字相印的情感告別吧!只要我徹底忘掉我曾經對這一切的深刻感覺,只要自己從未接觸過這樣的文字,只要這種歡愉從我的世界消失,從未出現,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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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忘掉,我正在寫這篇文章。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糾結,如今卻一點點的把這種感覺寫出來。如今,我心裡種種的感覺皆指向一個問題:什麼是文學。
我以為,我此刻寫不出來的便是文學,因為我失去了那把萬物化作詩篇的眼睛。但即使是失去與文字共謀的能力的糾結,不是也化為了現在一句一句美妙的篇章嗎?
筆尖在此刻懸停。彷彿一切都定格於此。
原來,我所謂的「文學腦」並不曾離開。那麼,文學是什麼?必要說的話,日常生活之中,不管有無以文學之眼看世界,不管是登高見博後的蕩氣迴腸,讀書後偶得發人深省的感悟,還是自以為失去「文學腦」的糾結,一切都可以成為文學。
也許,並不必一定宏大浩瀚,偶有所得也可化為手下妙筆。
至於那些惱人的案例與條文,則權當我獨有的經驗吧。這裡,也許我將有更多偶然所得,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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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信一些感覺
多少次也斬不斷的
如塵如霧如根
月光淌過我的淚痕
便照亮那些不曾離開
始終生長的證據
若需要重拾文學之眼
就看地上
那仍然光亮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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