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友俞傳來《鋼琴教師》的影評。從符號與(反)情慾兩方面剖析電影,從中談論自我與超我之間的關係。他指出,《鋼琴教師》中所描寫的情慾只不過是個手段,其所指向的圖像卻是全然反情慾的。主角Erika 的性表現即是變態(perversion),但對於處於常態一方的 Walter 而言,所能給出的反應只有這令人反胃而從房間離開。二者的情慾無法吻合,互為侵擾。「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關於性,除了性本身。只有性是關於權力。」Walter 實現性慾的方式正是經由支配的方式以達到高潮,而這支配的關係即係源於其現實上所實施的權力。最後,Erika的自殺象征她對於超我的超越,死亡與新生發生在同一個瞬間,而只有在這個瞬間,存在才發生(過)。
盧嘉傑傳來《破・地獄》的影評。他以佛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三個層面解析破地獄,指出破·地獄》的郭家三人分別對應三個人格,將其放諸家庭的關係,由於三人的關係在父權、重男輕女的家庭關係下發展,遂三人互相拉扯、角力,家人之間產生矛盾,導致原生家庭成為他們各自的地獄。郭志斌代表的是本我,遵循享樂原則;郭文玥代表自我,遵循現實原則,盡其所能地調節本我的慾望、超我的嚴格要求,以及現實中所能提供的有限可能;郭文則代表超我,他的行為由道德原則支配,同時是父親形象的符號,亦可以從種種細節見到他對原則的執著。
鄧皓天看《幸福晝鳴曲》,及同樣由導演米雅·韓桑-露芙(Mia Hansen-Løve)執導的《從前. 現在. 將來》,除了讚歎執意使用35mm菲林拍攝的唯美鏡頭,更喜歡電影中憂喜纏綿得過份真實的角色。每個角色都是充滿人性的,可憐之處不失可恨,可恨得又惹人憐惜。《幸福晝鳴曲》述一個單親媽媽如何奮身對抗中年危機的故事,偶然和老朋友擦出第二春,後來卻發現自己只是他的情婦。電影呈現出人生混沌的本質和人性的多面性,面對種種處境,珊迪娜起初都無法原諒自己,但她坦承面對自己的軟弱和慾望,並尊而從之。故事中沒有驚天駭人的大道理,主角也不是擁有完美人格的聖母。但那些由日常編織而成的小確幸和溫暖又偏偏那麼觸動心弦,好讓我們能與珊迪娜一起從無可逆轉的宿命中回顧、哀悼,和釋懷。
穆純從片名始論,《THE MONK AND THE GUN》中monk和gun是異質,甚至是對立,並從中談及當中不同角色的喻意。作為一部探討文明衝突與民主意義的電影,導演非向不丹人或渴望民主者傳達教訓,如貫通全戲的塔西喇嘛一樣,沒有立場,保持「如此的來,如此的去」的態度。穆純指出,影片中的小女孩及其擦膠象徵民主的脆弱與珍貴,她對選舉主任的回應「你比我更需要它」表達了對民主與和平的珍視。穆純從中提起「分別相」的佛教理念,指出人類仇恨源於自我與他者的分界。片中大陽具作為打破分別的象徵,提醒人們摒棄對立,尋求連結。隨著美國社會的撕裂,導演以「make love, not war」的口號喚醒觀眾,強調民主應建立在理解與和諧之上,從而民主由槍變成了佛塔的基礎,The Monk "and" The Gun。
近日M+戲院上映陳上城導演的首部紀錄長片《只是影畫》,是為拍攝團隊以三年多時間訪問香港著名藝術家楊東龍的紀錄片,當中記錄了他於2021年在香港刺點畫廊舉辦個展「日課」的過程。搬金字塔的螞蟻認為若觀眾能夠理解文字和影像是兩個語言系統,而楊東龍不會用文字去解釋畫作的話,那麼觀眾便能察覺電影頻頻出現導演提問,而受訪者沉默問的畫面,是一種失效的言語溝通,二人是各自利用影像媒介去對話。
吳騫桐從《汪汪夢裡人》的原著漫畫作對讀,發現電影導演帕布貝加(Pablo Berger)和原著作者莎拉華倫(Sara Varon)皆從片段的個人經歷中想像紐約街頭和大都會景觀。媒介一定影響改編,填塞電影佈景的過千名配角供讀者自由穿過、想像,拓墾了主線籬外的敘述空間,而吳騫桐認為動畫的疤痕深了許多,導演把或友情或愛情的「關係」扻爛得徹徹底底。相比繪本,夢與現實的界線在動畫中更顯模糊,吳騫桐覺得「夢」作為內在世界的某種真實,或就是「人與人關係」的終極呈現,你是我想像的假幻,所以那些逝去的是否真的存在、回憶是否虛構、September的承諾有無兌現,也罷,現實不留痕。
獨立電影出身的Michael Sarnoski執導的末日幻想恐怖片《無聲絕境外傳:首襲日》早前上映,浮海認為戲裡戲外的寂靜無聲是一面鏡子,教人掂量著聲音與沉默的重量。他從精神分析理論說起,作為「他者」的怪物,可視為壓抑之物的反撲,而電影探討了聲音如何是個人與世界的橋樑,形成傷痛的共同體。同時, 他也指出聲音的力量不僅在於發聲,也在於靜謐,即使面對著把人「滅聲」的外星威權,人們尚能找到各種契機釋放自身的傷痛。
野客看完小說再來看第三次《情書》,情節早已沒有驚喜,在知道所有「淚點」後,他在想還有沒有可能會哭。他認為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遺忘,然而在博子的內心世界,藤井樹一直還在,記憶與存在由此在電影中形成張力。他把女藤井樹和博子分別看成青春的爛漫與消亡的對立,前者帶着快樂的記憶走到故事的時間點,後者則帶着面對逝者的傷痛面對接下來的人生,如電影前部分的敍述引領我們走進博子的傷痛中,直至她對山問候「你好嗎」時情感得到昇華。
亞c看過榮獲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提名的《汪汪夢裡人》後,想起林夕的一篇關於愛和當歸的文章,想愛和該愛要分別開來。在城市中孤單的小狗和機器人一同漫遊城市各個角落,有過愉快而親密的美好時光,機械人卻在沙灘暢泳後故障,唯有分離一段日子,輾轉之下,機械人被一隻浣熊拾回重新安裝。林夕說當歸補血活血,但終究有人與之體質不合,就如對日後的小狗而言,機械人終是愛而不可得的當歸,即使在電影結尾看見熟悉的身影,也學會留著一份悠長的思念。
SC認為《從今以後》與《叔·叔》兩部戲的矛盾張力類似,但從男性與女性的社會角色上可看出兩種不同的隱身。SC再指出《從》是另類的「催婚」電影,它恰好說明愛就是一種權益,同性戀並不是不需要家庭,為了保障其自身而需要改變家庭,改變異性戀中心的法律條例。再者,《從》更講述了老年(養老、身後事)和女同性戀(不受道德法律保障)的多重難題,亦側面表達了香港的階層差異和房屋困局。
月巴氏說看《九龍城寨之圍城》,份外輕鬆,輕鬆在入場前,擺明是為了欣賞連場激烈打鬥,在他成長年代入場觀看絕大部分香港電影前,都是如此:看笑片,就是為了笑;看鬼片,就是為了驚;看打片,自然是為了拳拳到肉的快感。等了好多年,才終於看見林峯飾演的陳洛軍在夜場打黑市拳,以及看見劉俊謙飾演的信一,在狹窄環境用快刀對付闖入城寨的陳洛軍,配合絕對凌厲的攝影,一種失落多年的官能刺激,喚回了過去入場看港產動作片的爽快和簡單,亦同時展示了一種復古的價值觀。月巴氏表示,散場時最想做的是去食碗叉燒飯,加頂帽。
由祝紫嫣自導自演的《但願人長久》於日前上映,亞c從新移民的議題說起,看見古今中外的不同移民,但他認為電影最為深刻的是不同年紀的父親,與女兒之間的牽繫,以及結局裡父親的背影。 最後亞c反思自傳性與虛構的關係,發現祝紫嫣最讓人掛上心頭的,是宏大議題之中的小敘事,尤其那情感複雜得無從言明的父親。
電影《老狐狸》在金馬 60 成超級大贏家,上映後好口碑不斷、票房連連高漲,被影迷譽為「年度最美台灣電影」。曾友俞卻認為角色的動機與故事的情節在很多地方都有欠缺,又或價值觀的實踐在電影故事中顯得踉蹌,與老狐狸的角色性格產生矛盾,他認為更為基本的是,從廖泰來北漂的設定而言,不應存在於蛋黃區,而經歷過日治時期的老狐狸,也不可能說得一口標準的北京話。
曾友俞重看1994年的經典電影《死亡處女》,從法律、正義、政治的角度出發,他認為任何一個第三波民主國家都有與電影大同小異的歷史,面對民主化引起的當代問題:轉型正義;而吉拉多的律師正是代表一種秩序,在電影裡提出如倫理學經典的難題。曾友俞亦認為米蘭達固然也可以探討權力與性、與腐化或者個人因創傷所致的人格扭曲,但他覺得這個故事更重要的議題是:在一個社會中罪犯與被害人如何共存?
以怪誕奇幻風格著稱的《轆地魔》法國鬼才導演昆汀杜皮爾(Quentin Dupieux),在《衝三小劇場》(Yannick)裡把荒謬鏡頭轉向劇場,曾友俞認為此片在一小時的片長中,探討了真善美以及權力等的大哉問。Yannick作為夜更保安,在假期選擇觀賞戲劇,卻遇上一齣爛劇,不滿的他持槍衝上舞台 ,講著自己的人生大道理而充滿黑色幽默。為何要等到手上有槍才願意聽別人說話?為何不能批評戲劇爛得透頂?有些人如同自己是把被榨取到所剩無幾的時間投注於此,被「即便是爛表演也不該打斷」這種習俗給約束的觀眾們,跟當下被槍脅持著的大家,又有何差別?
曾友俞說起2009年韓國導演奉俊昊的《骨肉同謀》,這部電影生不逢時,亦不政治正確,但保留了韓國電影的特徵:道德上的善惡並不被當作普世準則對待。曾友俞分析電影中的懸疑元素,看智能障礙的尹斗俊如何被視為頭號嫌疑犯,然後如何在劇情的層層誤導中,以為兇手是他身旁想栽贓給他的流氓朋友,最終我們會醒覺「母親」為何沒有名字只有身分,以及明白其「偉大」之處。
小煬評已故藏族導演萬瑪才旦的遺作《雪豹》反其道而行,以豹眼窺人,以動物視點揭開人類社會的假面,照見人無法自視的盲點。《雪豹》的故事由雪豹與小喇嘛的三次相遇串連,雪豹作為本能與人慾的化身,在相遇中展現出不同樣貌,但雪豹依舊是同一頭雪豹,變了的是人和時代。《雪豹》滿載萬瑪才旦對於藏地的深情厚愛,但同時呈現出時代性,藏地的故事,也是他方的故事,觀眾會發現藏人和我們一樣,「一樣經受著時代衝擊,一樣帶著焦灼與期待。」
失戀時最常聽見的話,不外乎「忘了吧」;忘了那個人,忘了那段時光,彷彿就能忘掉悲傷。記憶似是痛苦的根源,就算戀愛的點滴本身極其美好,在求不得的當下,甜美頓成苦澀。然而忘記的過程總是漫長的折磨,反反覆覆,讓人在捨不得與留不住之間搖擺。如果可以一鍵刪除,把舊情人帶給你的喜怒哀樂通通忘掉,變回相遇之前無憂無愁的自己,你會按下那個按鈕嗎?沒了記憶,也就真的不愛了嗎?
香港導演黃精甫執導的《周處除三害》去年底在台灣及香港陸續上映時,票房平平,卻在通過中國嚴格審查後,取得驚人成績,目前暫居大陸票房榜首。Sir. 春風燒因此認為迪士尼式的、荷里活式的政治正確價值已令人訥悶,《周處除三害》正跳出了某種corny的政治正確,是一股清流,作為犯罪片卻又拍出了公路電影自由奔放的感覺,見證主角在一段毫無意義的旅途上自我放逐、不斷成長,結局時選擇了死亡。
《沙丘瀚戰》第一部被人詬病為「預告的預告」後,如今迎來第二部,曾友俞認為是面對批評的絕對反彈:只交代幾個重要環節,其餘全數留白,將近三個小時的片長中用大量的特效,以及動作畫面來填充劇情的貧乏。他再指出《沙丘2》充斥著角色迅速的轉變,就如Paul 在喝下生命之水後,就馬上黑化,卻沒有充足的交代——若電影的敘事循環無法經由電影自身來實踐,卻需經由外來物的補足,那麼這樣的作品是有缺陷的。
臺灣律師作家曾友俞評《墮下的對證》,認為臺灣譯名《墜惡真相》使用「真相」一詞多少有些誤導性,因為「真相」從來不是法庭在意的,應以原文翻譯為「一個墜落的解剖」更為恰當。《墜》不但具有懸疑片與法庭片的外觀,實際上更讓觀眾意識到「決斷—判斷」的代價,以及提醒了我們審判程序——國家司法所具有的權力所帶來的傷害。
王家衛執導電視劇《繁花》,有人未看完開頭兩集就棄追,受不了那密集對話與調高聲綫的上海話,甚至劇情表面的流水作業情有可原,不過李照興認為說它不依原著就肯定不能當為理由,畢竟王家衛的風格本是如此。他認為如果真有王家衛上海香港電影宇宙的話,《阿飛正傳》、《花樣年華》和《2046》是構成他那代上海人在香港的故事,《繁花》就似是六十年代他離開之後的上海,但終究不離「人面桃花」的意象。
濱口龍介在《無邪之境》之中建構出一個靜態的場域──原初自然,對於我們這些「現代人」,一切都是神祕而陌生。海鹽分析電影裡的原初世界和資本世界,是如何構成辯證關係,並點出當中暴力的隱蔽之處,而最後資本世界的人類作為獻祭,意味著辯證運動的終結,善惡的劃分消失了,自然世界復歸平靜、神聖與潔淨。
我們生活在日理萬機,瞬息萬變的大都會,總嚮往chill的生活模式。閒時偷啜一杯咖啡,歇時尋找小確幸。由「公路詩人」雲溫達斯執導的《新活日常》正好講述了這樣的一個故事。鄧皓天卻認為說是故事,其實有點牽強,因為當中沒有融入強烈的故事性或戲劇張力,反而似小人物的紀錄片,而當中對「日常」精準的捕捉和呈現方式,貫徹了日本美學的侘寂。
去年香港藝術中心主辦的第二十八屆ifva 獨立短片及影像媒體比賽,有兩部入圍作品因電檢處要求刪減內容,在無法放映完整版本的情況下,導演決定取消放映,亦因而失去競逐獎項的資格。影評人陳志華指出動畫組的《城堡裏的大象》(2021) 曾入選安錫國際動畫影展,公開組的《失去的部分》是香港跳格國際舞蹈影像節的委約作品,如今都成了這一屆ifva 失去的部分。
《給十九歲的我》上映後掀起風波,背後其實留下諸多重要思考,去年6月一眾紀錄片工作者出席討論會,深入論述拍攝與被拍攝者之間的倫理及權力關係,以及同意與授權的問題,以上由黃珍盈和劉坤濤紀錄及整理,收錄於電影評論學會回顧書《香港電影 2022》一書。有見紀錄片的議題未有更多後續討論,刊登此文不求爭議,只求引起有長遠文藝價值的討論,望社會與文化界能以更多元開放理性的方式討論,令香港紀錄片有更健康的發展。
2023年的《年少日記》與《白日之下》,總讓人想起去年的四字電影熱潮。查柏朗在去年的香港電影脈絡中,處處可見兩代在價值觀、文化傳承或權力上的不對等。不論《流水落花》、《正義迴廊》曖昧地與建制共舞,還是《窄路微塵》、《白日青春》、《野草不盡》在不被看見與出走之間兜轉,新生代要找到自己的聲音,要有相應行動支持理念,並建立自己一套影像美學,也在持續地揭露現成體系的不義的同時,寄望能時刻自省權力身位的轉移,不重蹈前人覆轍。
馬來西亞電影《富都青年》為吳慷仁帶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獎項,惟部分觀眾批評取材和情節俗套,僅是宣揚人性光輝的兄弟情。但梁洛蘭認為這不只是一部反映非法勞工問題的電影,當中的兄弟情也不只是單純「互相扶持」,而阿迪對阿邦的依賴和珍惜,似是形成了一座籠牢,為電影呈現了二人相依為命時「扶持」和「包袱」間的張力。
每當劉梓潔套進那雙黑皮鞋時,就會想起被封為「最忠於原著」的村上春樹改編電影《東尼瀧谷》。若問〈東尼瀧谷〉小說在講甚麼?劉梓潔想就是「孤獨」兩字,她認為市川準將「孤獨」改編到極致,後來對拍攝現場實務更加了解之後,對《東尼瀧谷》更加敬佩。她再談到濱口龍介想在《在車上》做的,是將語言聲音這項技藝逼迫到極致之後,探觸超越語言、甚至無需聲音的所在。
「第60屆台灣金馬獎」頒獎典禮將於明晚(25日)舉行,金馬執委會今日舉行金馬獎入圍午宴,同時率先頒發「觀眾票選獎最佳影片」以及「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兩個獎項均由香港電影奪得,其中由卓亦謙執導,獲得五項金馬獎提名的《年少日記》榮膺「觀眾票選獎最佳影片」。而「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則由祝紫嫣執導的《但願人長久》奪得,為香港電影在今屆台灣金馬獎中先拔頭籌。
白日之下,本應是莊嚴而神聖的,但在這威光下,惡行原形畢露。凜分析《白日之下》的兩個場景,指出報館的燈光在彩橋之家被揭發惡行後,與殘疾人變成無家者後產生強烈對比;而尾段一場大雨所隱含的意義,正是對曉琪作出關於公義的靈魂拷問,曉琪分不清楚令視線變得模糊的是自己眼眶容不下的淚水、殘疾人和家屬們飛濺的唾液、還是為白日提供不在場證明的雨水。
德國導演基斯頓.柏索(Christian Petzold)的《盛夏餘燼》是其「元素三部曲」的第二部,故事圍繞年輕作家里昂(湯瑪士舒伯特 Thomas Schubert 飾)與友人往波羅的海小屋避暑,在創作與逼在眉睫的森林大火之間,與同住女子娜迪亞(寶娜比爾 Paula Beer 飾)相遇,並渡過畢生難忘的一個夏天。電影從里昂的視點出發,從他作為新晉創作者的高傲,觀照封閉在自己世界的里昂與身邊友人的矛盾,引發不少幽默笑點,與柏索前作的氣氛頗有分別。
《七月返歸》作為孩子回家見母親的故事,令深然聯想起中元節的典故——目連救母。當中最廣為人知的版本,便是目連透過神通看見母親生前因多作惡,死後身受餓鬼之苦,目連最終借十方眾僧威神之力使母親解脫,深然看起來《七月返歸》就似是目連救母的變奏。
基斯杜化・路蘭(Christopher Nolan)的史詩級電影《奧本海默》(Oppenheimer)日前重磅上映。改編自一千多頁的傳記《美國普羅米修斯》,劇情圍繞美國物理學家羅伯特・奧本海默擔任曼哈頓計劃總監,在「三位一體」核試驗後引發廣島長崎原子彈爆炸事件,卻遭受政客打壓。如此具爭議的議題,路蘭如何呈現處理?電影引申的影評眾多,《虛詞》編輯部整理小輯,由電影敘述手法、聲畫展示、角色造型、當中的道德議題、電影與文學的關係,甚至連主演員在《浴血黑幫》裡的演出也一一展示。
惟得對於電影的涉獵,無所不包,從不偏食,更曾出版影評集《戲謔麥加芬》,而陳廣隆評論此影評集,認為他比對不同大師級導演的鏡頭、引用配樂的源頭,以及自信地賞析劇本,皆是源於其觀察之細膩、而其文筆予人溫柔敦厚、義正詞嚴、細密美文的感覺,更展示了他對電影真摰的熱誠。
是枝裕和執導、坂元裕二編劇的電影《怪物》,寧靜純樸的鄉郊小鎮景色在日系鏡頭下拍得唯美,鏡頭選取與坂本龍一的配樂相得益彰,突出到情感的純粹,A同學認為導演這次在題材上創新,同時盡力保留自家的和煦風格,然而劇本卻略略令她失望,尤其覺得人物設定方面有點失真,後段看得人出戲,浪費了前頭累積的張力與鋪排。
Brendan Fraser憑著電影《鯨》裡賺人熱淚的演出,早前勇奪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項,鄧皓天認為《鯨》的底蘊就是真誠,雖是一齣悲劇,卻蘊含教人振作的力量,猶如一個警鐘提示我們要對自己的感受誠實,頹靡處仍可見光明。
《椒麻堂會》不僅僅是一部電影,羅加諾影展的評語如是寫道。觀看這部電影,朱嘉喬覺得就如緩緩打開一幅卷軸畫,畫內畫外,戲內戲外,是跨越半世紀的歷史變遷,又是一個小人物跌宕起伏的一生。
情書有溫柔,也有暴烈,如果《法貝曼:造夢大師》是溫柔的情話;Damien Chazele的情書《巴比倫:星聲追夢荷里活》(Babylon),是混和了迷幻藥,會令人上癮。Sam Mendes導演的《海邊電影院》(Empire of Light)在兩者之間,身兼編劇的他,沒有強調半自傳(或誰的自傳)色彩,但影片每處都流露著細緻的感情,它喚回某個時代的記憶,也將「電影院」這地方蘸上浪漫色彩:愛這地方,也愛電影。
Netflix 最近熱門劇集《星期三》,在短短三星期內就突破10億小時觀看時數,黑色幽默再次成為時髦的風格。這個充滿死亡氣息、崇尚哥德文化的美國家庭在30年代僅為報紙上的漫畫,60年代跳進電視機,90年代爬上大銀幕,到2022年經串流平台竄進全球每個角落。為何我們這三代人都會被這個怪畸家庭吸引?
香港電影評論學會昨(16日)公布第二十九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的五個獎項及九部推薦電影,「最佳電影」大獎為張婉婷、郭偉倫聯合導演的紀錄片《給十九歲的我》,而「最佳導演」由《神探大戰》韋家輝和《窄路微塵》林森 雙雙奪得。
《窄路微塵》早前於金馬入圍提名男主角、女主角、並奪得原創電影音樂獎項。以一小製作的電影來說,成績令人鼓舞。《窄路微塵》沒有高超的電影技巧、戲劇化的情節或者華麗的視覺效果,是相當平實的都市小人物電影。但暗藏背後的暗示卻耐人尋味。
只看《她說》的電影標題,不難令人聯想起近年已漸變質的 #MeToo 運動,由最初運動鼓勵受害者挺身而出,訴說自己經歷;到現在包辦網絡公審,無證無據就迅速入罪。畢竟不少性侵經歷都沒有旁觀者,變得死無對證。在政治正確風潮下,盲目聽從「她說」,甚至作為社會性謀殺他人的憑據,顯然矯枉過正。但這部《她說》回到原點,讓人看到運動初期的另一種極端——社會對女性的蔑視,並刻劃出當初大家仍然謹慎、理性的一面。
生活是無意義的,追名逐利可以掩蓋這種無意義,給人「充實」的幻覺。Netflix《西線無戰事》的故事則編織了一張虛無主義的巨大之網,網裡裝滿了為「虛無」獻身而最終為之吞噬的人。主角保爾和他的損友,就像德意志許多熱血方剛的青年一樣,自以為是patriots,其實不過是idiots。保爾被沙文主義畫的大餅吸引,深陷虛頭巴腦的宏大敘事不能自拔,意淫自己投身於這場偉大光榮的事業中,英勇地擊敗法軍、操著正步挺進巴黎⋯⋯
風緣評近期大熱的《飯戲攻心》,認為自整體演員的發揮都很好,到片尾出現「陳詠燊出品」,有膽出自己名,是自信和對作品滿意的表現。陳詠燊主修編劇出身,編過多套電影,劇本不會有大問題。至於導演,第一套是2018年自編自導的《逆流大叔》,口碑和票房皆不錯。如果《逆》是一個成功的開始,那麼陳導就某程度上沿著那 formula 照板煮碗一次,再獲得一次成功。
繼六年前的《怒》,導演李相日推出最新作品,同樣是改編自暢銷小說的《流浪之月》。即使攝影師洪垌杓的鏡頭下,一切景物均是悠閒自然,和《怒》那種嘔心、腐爛的場景截然不同;然而成品與《怒》一樣,令觀眾如坐針氈,全程兩個半小時懷著不安的情緒。到底一名十九歲青年,與一名十歲的女孩,能否、應否、可否相愛?
《金髮夢露》以及原著小說以Blonde為名,借瑪麗蓮夢露一頭矯揉的金髮織出一個表象世界。近三小時的片長通通構築在女神的胴體上。白裙翻飛,驚鴻一瞥,舉國男人都拜倒在一人裙擺下。許朗認為,電影頻換長寬比、畫面顏色,又將Snorricam裝在演員身上,凹凸鏡將豔情畫面扭曲、解構,本來實在高章;可鏡頭過於執迷於性器與畸戀,無論是閃回的陽具,還是被扒開的陰道都教觀眾汗毛直豎。
電影中的社工楊琦(周家怡飾)有句勉勵自己的座右銘:「體制夾縫中盡做」。今日的香港電影在這個體制之下,遭遇很大的打擊,在「新時代」的嚴苛電影審查制度下,電影不能描述與2019年社會運動有關的事情,創作空間被收窄,很多導演只有在還可以拍的題材下,滲進一些「隱喻」,抒發情懷,自我砥礪一番。《深宵閃避球》屢次提出:「喺邊度跌低,就要喺邊度再跌低!」是很中聽的,它消極中帶點積極,雖然放在電影的脈絡中有點語意不明,但不打緊,在這些年來有挫敗感的人,定能夠對號入座,找到箇中意義。
《惡的序章》講述一位居住塔斯曼尼亞,患有心理疾病的男子,如何成為一位無差別襲擊平民的殺人犯。然而戲中卻沒有任何暴力鏡頭都,只描述主角的心路歷程,讓觀眾見證惡如何逐步萌生。逸天認為電影雖沒沒有特殊的運鏡或特效,卻處處讓人心情難以平息,這都要歸功於音效、演技和劇情鋪排。
所謂「食色,性也。」葉嘉詠形容,《緣路山旮旯》的故事便是圍繞這兩方面。故事開首是岑珈琪飾演的IT宅男阿厚與同事寫了個dating app,最終失敗,後再寫「外賣仔」app成功,這不是最明顯的又「食」又「色」嗎?至於由「食」與「色」,再引起「香港真係好靚」的主題,包括了日常的、小眾的、文化的、經濟的描述、都不只是表面上的美景美食,更在於香港本土關懷、感情和歷史。
近期最矚目的電影,必然是古天樂以4.5億元打造的科幻鉅製《明日戰記》。《明》更是個特殊情況,香港人要守護古天樂老闆的冒險精神,但目的是什麼呢?讓他有信心繼續投資下一部?但葉七城指出,大家不必過份擔心古天樂會蝕本,作為一位投資者,他深明中港合拍科幻片的限制,如何保障這次投資不會因為內容而節外生枝,惹來中國電檢的干預。在這個層面來看,《明日戰記》是部欠缺想像力的科幻片,它沒有想像力才安全地通過審查。古天樂明白,故事不重要,以不誤觸電檢禁區為大前提,簡單便好,主力是特技。
闊別多年,是枝裕和從法國回到日本,然後又轉戰韓國,終於帶來了新作《孩子轉運站》。電影在上映之前,還早已贏得康城影展的滿場掌聲,宋康昊更刷新紀錄,成為首位獲封康城影帝的韓國演員。然而⋯⋯
我們的愛將一直一直淹溺對方,直至海枯。朴贊郁最後將《分手的決心》凝定在男主角聲嘶力竭地呼喊女主角名字的一片海潮。海貫穿着整套電影;深不見底,扔進波濤裏的物事自此沉沒至無人知曉的地表他端,延伸的喻象或是:秘密與隱藏。「愛是一種關係,雙方必須展現自己到底是誰」,記者會中,朴贊郁如此回應何謂愛的提問。
杜琪峯在香港還相對風平浪靜的時候,牽頭拍攝一部抒發「香港情懷」,由香港導演講香港故事的電影,但《七人樂隊》意外地誕生在一個「由亂而治」的年代,為「香港故事」劃了一條分界線。述說香港故事,離不開「移民」這因素,但葉七城感慨提到,《七人樂隊》的七個故事中,導演們都很聰明,講移民的故事時,會避開談移民的原因。電影取態很穩陣,遠距離地懷緬過去,把這個合作計劃看成導演們的輕鬆聚舊,也有它的趣味,重要的是可一不可再,香港人已經喪失書寫香港歷史的話語權,
《奇異女俠玩救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這部電影有雙 Daniel 導演、A24 的金漆招牌加持,勝過 Marvel 版本的多重宇宙也是意料中事。Booklynn則以此片與關於兩代美籍華人的電影《喜福會》(Joy Luck Club)作比較,討論美籍華人女兒與母親產生嫌隙,搞不懂母親為何不擁抱美國價值,而母親又時刻提醒女兒體內「華人血統」的倫理糾紛。
儘管相對小眾,但《無處安心》卻是其中一部相當重要的年度之作,電影講述的不只代表著眾多顛沛喪失家園者的縮影,同時透過真實的故事去叩問,為甚麼主角要對所有人隱藏真正的秘密?紅眼、藍筠雅、葉嘉詠的影評,讓讀者從這部出色又精彩的「紀錄動畫片」,發現更多箇中意義。
《變鈦》榮獲康城影展金棕櫚獎,但可能題材較「溝」,討論沒有預想的多。然而,電影在男女性別、人機分界的設計上意識大膽,「女」主角 Alexia 小時候因為車禍而被植入鈦金屬,擁有半人半機械的混合身體,在「懷孕」後期,「母乳」也變成機油。另一方面,她是雌雄同體的,雖是生理女性,卻為了躲避通緝扮成男兒身,並為此束胸和削髮,展現「大肚男」的形象。
《Top Gun》一開畫全球轟動,懷舊主題更不止吸引中年人,入場年輕觀眾亦為數不少,已把戲看了兩次的Melody Chan,強烈推薦讀者欣賞這部《Top Gun》,除了當中的硬特技外,連劇情都還有升級,整個戲的phasing亦很準確,一低一高的對比拉出熱血主線,每個細節同樣養眼,讓不同年齡層的觀眾各取所需。
沒有任何條件,究竟愛如何生成?吳騫桐去年聖誕夜看茱莉亞・杜康諾的《變鈦》,從電影感受到的不是恐怖,更是痛楚移植至體內後的激烈震盪。銀幕上襲來的變化幻覺,似乎暗示:「我」存有無限可能性。
作為一部如詩似畫的現代哲學神話,《柏林蒼穹下》當中探討的議題如天上繁星:生與死,永恆與即殞,記憶與遺忘,時間與空間,鄧皓天評論這部攝於西柏林關於天使想像的電影,也談導演對同行前輩們的致敬。
早前熱播的 viutv 原創劇《IT狗》,觀眾期待開拍第二季之際,查柏朗從「大台理論」著手,探討這部游走於處境喜劇與正劇的劇集,如何在大台公式以外取得突破的同時,亦對經典港劇致敬,儘管後段落入正邪對決的標準套路, “Better Tomorrow” 式敘述亦略顯無力,《IT狗》劇組能在有限資源下作出大膽新嘗試,或能成為通往港劇「藍海」的第一道入口。
儘管戲院需要全面防疫停業,但關於近期上映的華語片,仍吸引不少影迷參與討論。仰山便串連《第一爐香》、《馬達・蓮娜》及《梅艷芳》三部電影作短評,以愛情為題,說香港的故事。
香港亞洲電影節(HKAFF)日前正式開幕,南韓導演任順禮獲選為電影節焦點導演,其近作《森之廚房》在當地上映後,被觀眾視為「療癒」之作,四季分明的鄉村風景及地道美食,正好為香港影迷帶來一場餵飼靈魂的盛宴。
《爆機自由仁》的賣點極多,亦有著眾多經典遊戲或英超漫畫的彩蛋。就算不是遊戲玩家,也會看得相當過癮。但過癮之後,餘韻大多來自電影世界的設定。電影裡面的「自由城市」越細想竟越像阿道斯 · 赫胥黎筆下一個遊戲化的「美麗新世界」。
紅眼在2010年的明報訪問中說過,「因為心裏有些一定要寫、不然以後會後悔的故事。」十一年後,紅眼已是媒體多面手,專擅影評、流行文化隨筆,更是《藝文青》總編輯。最新出版的小說集《伽藍號角》,一來是他回歸久居的成長地元朗,二來是他近年在困身的文字工作之中,如何找到平衡創作的嘗試。
以電影,尤其是前傳電影來說,《黑寡婦》大概不好,但Melody Chan覺得有些感覺,要長期追開才感受到,其中那個替黑寡婦弄來戰機的型男,恐怕全球大多數影評都會忽略,但他對黑寡婦沒有所圖的關心,有別於傳統電影,成為作者本集最喜愛的角色。
近讀劉建均早前對《浪跡天地》的評論,陳廣隆認為它是相關影評中,寫得甚為出色的一篇,有些論點更值得仔細討論,並對此作出幾點回應。當我們回憶觀影歷程時,如何明確分辨自己到底在甚麼時候生出怎樣的情感並得出怎樣的結論,陳廣隆借這篇文章嘗試分析。
人們總是叮囑更生人士:「記得與人保持聯絡,不要脫離社會。」但如果社會並不美好,而人類是不信任的、攻擊性的、敵視的?馮曉彤從《東京蒼穹下》下看出了社會不公義和各種制度對人性的腐蝕。
以露宿者被不合理逼遷的真人真事為題的《濁水漂流》,自上映以來,引起不少社會迴響,盧鎮業亦從自己曾於深水埗劏房居住的親身經歷,形容深水埗的來往與混雜是整個城市的縮影。戲內主角們那種悲從中來的落泊,更讓人心酸。
趙婷的《浪跡天地(Nomadland)》成為奧斯卡年度最佳電影,不過坊間評價則好壞參半,有論者認為電影過度浪漫化,忽略了真正的社會議題,但左筠則認為電影主題後段由體制與人的衝突,擴展到女主角與自己內心的衝突,反而將電影帶到一個有點佛學意味的層次。
失.逃評趙婷新作《浪跡天地》(Nomadland),電影確有受泰倫斯馬力克(Terrence Malick)的影響,但《浪》作為一部以邊緣族群為題的電影,當中在角色塑造上卻在不少矛盾之處,當整體的情感表達崩壞之際,所謂「以真實人物提煉戲劇」的方式便會變得更不可信,因此本來誠懇的關懷,則會讓人覺得虛偽。
雖然神奇女俠天生擁有神力,但祝雍華則批評《神奇女俠1984》戲劇張力薄弱,超級英雄缺乏道德掙扎,喪失對正義的探討,結果只淪為偽善的正派。超級英雄電影喪失對正義的探討,英雄也不再具有魅力。
前音樂記者Moment Hung評《狂舞派3》,借hip hop表達利益與創作之間的矛盾,雖然電影沒有為對抗地產霸權提供結局,但他認為創作者與平衡利益與立場之間,是可以有真正出口的。
《靈魂奇遇記》自上映以來,就被形容是非一般的動畫電影。從「Finding Spark」(找尋火花)投胎轉世的設定上,電影走出了傳統追尋理想目標的框架,追問當鬥志不斷被磨滅的同時,是甚麼令我們有最根本的生存意欲,繼續生活下去? 原來,在這個亂流之下,要堅持理想目標,先要懂得生活,生活的sparks就是一些如水泡、浮木、救生圈的喘息點。
一個破碎的家庭並不是憑空出現,父母親的角色扭曲才是導致惡夢的關鍵,而往往孩子就是最為受罪的一個。《神》這部電影對於父親的想像是複雜的,一方面有著對父親角色的控訴,另一方面也流露角色的戀父情結。 #神棄之地 #Netflix #Tom Holland #反宗教電影 #父權 #厭男 #戀父 全文:https://bit.ly/35VXbIs ◤ 想閱讀更新更多「虛詞」內容,歡迎先讚好專頁,再將專頁揀選為「搶先看」! ◤ ◤ 《無形》於各獨立書店有售,包括(港島)艺鵠ACO、見山書店、銅鑼灣樂文書店、銅鑼灣Desk-one溫室、glue咕嚕館;(九龍)序言書室、油麻地Kubrick、旺角樂文書店、合舍、貳叄書房、旺角Desk-one溫室;(新界)生活書社、荃灣Desk-one溫室;(澳門)邊度有書,售價港幣20元正。 歡迎訂閱,敬請私訊查詢。 ◤ ◤ ◤ 《無形》及「虛詞」歡迎自由題投稿,稿例:http://www.p-articles.com/contribution
我們如何守住本土文化?當然要撐香港電影,支持本土製作啦!近來新香港電影的誕生,為香港電影帶來新風貌。令人期待的新香港導演究竟對香港電影有何想法呢?虛詞邀請了《幻愛》導演周冠威、《金都》導演黃綺琳、《叔叔》導演楊曜愷及《戲棚》導演卓翔對談,討論新電影取代舊電影之外,仲大膽首度回應影評的厚愛和狠批⋯⋯
在桑拿場景中,阿海和阿柏與眾人一同吃飯,令人印象很深刻的是其中一對年齡差距不少的同志的說話。年老的一位說:「都唔知佢鍾意我啲咩!(語帶笑意)」年輕的一位回答:「我鍾意佢又老又巢皮(皺皮),成個巢皮瓜(皺皮瓜)咁!(也是語帶笑意)」原本只是幾句玩笑,不但反襯阿海和阿柏未盡人意的結局,而且蘊含同志命途的意義。以瓜物化人,可能欠缺尊重,皺皮更從外表突顯身體老邁,但懂得欣賞的人自是知己,正如同志都在尋找「識貨」之人,大家掀開外表,正視內心的真正需要。不過能夠知行合一的同志不多,尤似皺皮瓜要剖開來看,才能吃到多汁香甜之味,只看賣相不佳,很容易忽視其優點呢!
電影《叔.叔》如白開水,情深而細膩,淡然中見暗湧,影評亦開啟出多種面向。王樂儀從關係著眼,在細微之中挖掘傷害的痕跡;陳廣隆以十八場食事為題,述說家庭便飯之下的慾望與遺憾;邱嘉耀則著力研究「同志」在電影裡的呈現及處理手法。小輯的最後,有虛詞記者黃柏熹的導演及原著作者專訪,訴說電影背後,真實世界裡年長男同志的愛慾和抉擇。
《叔》打開了很多關係,但並沒有一一解決,反而讓它們平坦地、靜靜地攤開。阿清躺在床上睜開眼,靜靜看著阿柏的背影;阿永輕聲的敲門要阿海把音量收細;阿海微微蜷曲身子,就側躺在床上照著少量的光;以及最後阿柏緩緩步入教堂,坐下來,嘴唇震動,想哭,未哭出來,就這樣完結。作為觀眾,總想責備導演的殘忍,傷害藏在各細微之處,無法處理。
疫情還未受控,前往戲院未必是個好選擇,但若心癢想入場看電影的話,影評人區皓棕推介《追擊黑水真相》,「合家啱睇」之餘,更是「黃藍皆宜」。主角花了整整十七年,才看到丁點成果,同樣地,在我城生存,我們一定要捱過去,才看到曙光。
我們需要想像,畫面中被割的、被刺的、被傷害的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物傷其類」以至於共感才得以發生。(所以他們叫反抗者作「曱甴」,最終就可以讓他們出棍、下刀、肆暴、棄屍,都不留同情。因為統統「非我族類」。)
Netflix電影《婚姻故事》上架後瞬即受到大眾讚賞,特別是關於電影在描寫離婚愛侶經歷的「真實」性,令觀眾產生共鳴,不少更對故事有很深的感受。然而,坊間大讚從電影中看到的好「到肉」、赤祼、真實的關係破裂情節,卻令影評人區皓棕疑惑是否值得觀眾同情。
我覺得母親看過後,說出「班人痴線㗎,搞破壞」相當合理,因為電影的確沒有提供任何稍為深入的理據去訴說抗爭,甚至只簡化為仇富。
麥曦茵拍攝首部劇情長片《烈日當空》時只有23歲,那時她拿著200萬港元經費,並要在24日內把電影拍完。事隔10年,由麥曦茵執導及編劇的中港台電影《花椒之味》(Fagara),台前幕後陣容鼎盛,然而探討的命題,卻從未離開《烈日當空》,說的是自我發現、自我療癒的過程。《花椒之味》小輯包括劉建均與高琳達的精彩影評,同是以《海街日記》作比對,前者麻辣、後者芬香,也有虛詞記者黃柏熹的麥曦茵專訪,揭開了電影對導演的特殊意義。
切勿因為片長只有76分鐘,或者因為導演只是一名21歲的日本青年,又或者因為片名《耶穌真係落咗黎》這個譯名抽水味濃,就看輕這套電影。它沒有因為片長而限制了故事豐富性;沒有因為導演年紀輕輕而欠缺深度;更不是一部像片名一樣的輕鬆小品。《耶》雖然以小朋友為主角,整部電影的視點也是由他出發,但透過這位主角所看到、所想到的層層問題及思考,意味深長,不論是小朋友或大人、有沒有信仰,相信都有所體會。
《聖經》中的拉撒路(Lazarus)因為耶穌神蹟而復活。拉扎羅,是拉撒路之名的意大利化。《睡王子的快樂傳說》(Happy As Lazzaro)同樣是一個死而復生的故事,主角拉扎羅與村莊中其他村民備受地主公爵夫人剝削,直至拉扎羅助公爵夫人之子但桂迪反抗,偽裝被綁架,引起連串事件,顛覆了舊的剝削世界。
如果說一個導演一生只拍攝「一部影片」,那麼毫無疑問史派克.李算得上其中最硬核最執著的一位。種族議題永遠是其創作的核心,他也從不避諱通過激進的方式在電影中表達政治訴求。
2018年2月16日,中國導演、作家胡波的電影遺作《大象席地而坐》在德國柏林電影節首映。我們羅列出刊登於「虛詞」的三篇評論,包括羅昊培與陳子雲的影評、以及忤尚寫關於電影原著《大裂》的書評,三位皆是年輕評論人,或也因此呈現出一道獨特的青春殘酷物語。他們細膩的觀察和閱讀中,又找出了甚麼我們未能發現的事物?
香港進入抗爭年代,日本六十年代末的三里塚抗爭與香港的守護菜園村運動相似,於是小川紳介由1968年至1977年期間紀錄三里塚抗爭的七部電影開始走進香港人的視角;大津幸四郎、代島治彥在2014年導演《抵抗的代價:活在三里塚》在抗爭五十年後重訪參與者,就是要探索歷史的現代進行式;到2017年,代島治彥再導演《三里塚:伊卡洛斯的殞落》,在這探索之上再走前一步。
我很同意紀錄片存在一種與史實改編的電影存在不同形式的政治性。以光州事件為題材的《逆權司機》、《逆權大狀》、《華麗的假期》等固然深入民心,但這些電影呈現的不止是歷史背景的共時性(synchronicity),還有富娛樂性的故事,政治性固然存在,但相比起紀錄片,政治的多元性則更豐富,抹去娛樂的追求,就呈現了更真實、更全面的影像,可以從不同的角度探索社會。《金君是誰》聚焦於一個身份不明的金姓市民軍,以不同人對其身份的一個論述,去窺視他們對一場轟動全國的歷史事件的看法。
《淪落人》係由陳果監製、新導演陳小娟自編自導的「首部劇情電影計劃」作品,自去年成為香港亞洲電影節開幕片已口碑載道。陳小娟先後勇奪電影評論學會最佳編劇大獎及金像獎新晉導演獎,而男主角黃秋生更憑飾演半身不遂的中年漢昌榮,眾望所歸第三度奪得金像獎影帝殊榮。電影以低成本溫馨小品格局衝破千五萬票房,絕對是近年不容忽視的香港電影。《淪落人》小輯包括出爐影帝黃秋生深度專訪〈黃秋生,黐乸線〉和幕後製作訪問〈黃秋生評陳小娟,李璨琛講黃秋生〉、兼有由廖偉棠、盧勁池和李顥謙撰寫的三篇角度取態各異的影評。
小妹(曾美慧孜飾)連場粗鄙不倫的性愛場面大膽衝擊觀眾道德底線,同時陳果和紀陶合寫的劇本玩盡香港符號,好像向各路影評人挑機:「有種你就給我解讀哩!」當然陳果不會給予任何答案,訪問中只會說「你看到甚麼,那就是甚麼」,是深藏不露留下詮釋空間,抑或故弄玄虛?以下整理電影的各方評論要點以供讀者思考。
《G殺》由新導演李卓斌執導,屬「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得獎作品。電影備受工業和評論界關注,榮獲金像獎六項提名,也被香港電影評論學會選為年度「推薦電影」。它有港片少見的風格,如非線性敍事、細碎的蒙太奇,撕破社會虛偽的道德假面。《G殺》小輯包括台前幕後專訪:編導拍檔李卓斌、蔣仲宇、演員林善、李任燊、美指梁子賢。還有蘇苑姍和陳子雲風格各異的影評。
從初步計劃到成書,時間約有兩年之久,編者卓男、吳月華也是半途接手,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內完成編寫。全書分成兩個部分:其一,是由十四位影評人從不同角度分析許鞍華各時期的作品;其二是十四篇訪問,其中包括一篇許鞍華專訪,還有與她合作過的監製、編劇、攝影師、美術指導與演員訪問,看得出編者已試圖還原許鞍華的創作狀態與工作全貌。
第38屆金像獎提名新鮮出爐,第一眼就覺得今年入圍名單好寡。最霸道當屬狂掃十七項提名的《無雙》,所謂凡是可能出錯的事均會出錯,凡是可能被提名的獎項,《無雙》都獲提名了。
電影完場,但生活未完,我們還要問地球最後怎樣了,天有沒有亮。1999年羅絃武(黃覺飾)遇到了亮綠裙的女人,活在一個時間,此謂「回憶」;12年過後,他重返廢墟現場,等待所愛的人出現,活在另一個時間,即為「夢境」。
在港片裏,香港故事常常是一段段的旅程。尤其在港片鼎盛期,整個年代的香港導演都在處理相似的議題:關錦鵬的《人在紐約》(1990)中,來自中港台的三個女人漂泊紐約,各有心事;嚴浩的《似水流年》(1984)中,一個煩倦的香港女人回鄉重訪兒時好友,心情複雜;王家衛的《阿飛正傳》(1990)中,「無腳嘅雀仔」旭仔拋下香港的一切遠走菲律賓尋親,客死異鄉。
顧長衛在談及其作品《孔雀》時也說,他之所以會選擇以那段歲月作為表述,原因在於觸動了內在的感受、經驗。在故事中的人物、社會環境被靜置在70年代的遙遠記憶中,但對這一代從該時期長成的人(第五代導演)來說,卻是相當熟悉的。像是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侯詠的《茉莉花開》、霍建起的《那人,那山,那狗》等,都不約而同地回望了相同的歷史記憶。
是枝裕和憑自編自導新作《小偷家族》摘下第71屆康城金棕櫚獎,故事圍繞住在東京舊區傳統平房的一家六口,延續導演舊作的家庭、倫理和成長等主題。鄧小樺感傷於這個無血緣烏托邦家庭的破碎,直指電影最尖銳的社會性反思。王樂儀談到微弱者之愛,以及是枝裕和釋出的溫暖善意。Edith So則從食物的微觀角度切入,闡述看似隨意的餐桌如何蘊藏家庭關係的深思。
近幾年看是枝裕和的作品,感受特別深。並不是他的電影變了調,而是作為觀者如我,在成長之中愈見家的離散。在家以外,將所有支離破碎的心連在一起,以微弱但又似斷還續的力量讓被遺者互相靠近,是是枝裕和在作品中所釋出的善意。而《小偷家族》,比起以往的、我所看過的《橫山家之味》、《誰調換了我的父親》、《比海還深》等,更多了一種義憤。我們所堅信不疑的愛,往往透過犧牲他人的選擇、他人微弱之愛以及命運,才得以堅固得牢不可破一樣。而《小偷家族》裡面的柴田一家,便是是枝裕和挑選的犧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