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的遺書——談《無聊戲》

「第二屆中國與葡語國家電影展」於7月4至17日擧行，有見影展委展視角之宏大，澳門「戀愛・電影館」的五位特約影評人以影評形式介紹十部選映作品。中國導演周劼新作《淡藍琥珀》及澳門導演歐陽永鋒的《無聊戲》，就邀請到特約影評人鄧志堅，為這兩齣特色作品評論。繼《淡藍琥珀》影評之後，「虛詞」蒙幸轉載，再刊出《無聊戲》的評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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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傳統眼光看，《無聊戲》記錄三個「廢青」喝酒抽煙，過著糜爛的無聊生活，名副其實是齣「無聊戲」。然而就像戲中女角Lily在導賞時說︰「很多時候，我們都只留意事情的表面」，那些無聊玩意與酒後亂言背後，實情暗藏面對生死的無奈，以及控訴澳門社會單一苦悶，卻又無法改變的乏力感。

《無》是部想要觀眾感受多於理解的電影。導演歐陽永鋒透過攝影與燈光，營造頹廢氛圍技術上乘。從喝酒後飛車、爬樹、被送急診室、躺在馬路上到隔天宿醉等行為，電影（尤其前段）利用頗多手持鏡頭帶來搖晃感，強化主角們「今朝有酒今晚醉」的寫實感。戲中有兩場的拍攝讓我印象尤其深刻︰第一場是以慢鏡及超現實手法呈現Gassi和阿晨躍下，緊接航拍大三巴再連接他們在夜場玩樂，反映這是屬於澳門人的青春故事；另一場兩人和Lily在海灘吵鬧嬉水，下一幕Gassi痛哭，最後三人踢垃圾桶洩憤，短短幾分鐘以若干無聊事展現三人喜怒哀樂的轉折，手法利落。

這場亦是Gassi和阿晨關係的分水嶺，兩人此前兄弟般形影不離，之後猜隙漸生，如果說遊戲結束那句Game Over是個暗示，那Gassi跟在阿晨後面那場則是赤裸裸地展現兩人漸行漸遠，所有的鋪陳終在展覽館兩人大打出手推向高潮！導演把他們從壓抑走到爆發節奏拿捏得相當精準。

電影中不乏主角對現今社會的控訴。「為何不找份賭場工或政府工呀？拍片可以賺大錢嗎？」是對有志追夢少年的當頭棒喝；「讀甚麼書？扮詩人呀？」則是對知識份子的侮辱。在這個常被譏「識人比識字重要」的社會，崇尚自由的主角，儼如戲中（兩度出現）被困在魚缸的人，無論怎麼游都找不到出口，只有在大海全裸的阿晨才獲得真正自由。結局阿晨因車禍意外離世，只剩Gassi獨坐海邊，回憶起兩人片初對死亡和自殺的看法，這個首尾呼應來得格外唏噓。

Lily說過︰「生與死只是個過程。」每個人都會歷經青春歲月，卻不是人人都有福氣變老。死亡從來就是這麼近那麼遠的事情︰「想死的死不掉，不想死的卻死光光」是人生的無奈。在青春逝去與死亡來臨前，你又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呢？在《無聊戲》，或許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