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撩人的姿勢可見,天秤座愛美的特性已得到fact checked。照片之間還受到宇宙裡某種引力影響一般,有默契地呈現一種左右對稱的平衡。)
如果詩人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是天秤座,而不是樂觀開朗的獅子座,那麼他就會把詩句「在一顆沙粒中見一個世界」改寫成「世界的天秤容不下一顆多餘的沙粒」。每一年,北半球的太陽都會在9月22日的秋分進入天秤座,這個時節的晝夜是完全均等的。天秤座的到來,將日與夜完美切割,天秤座的座右銘,就是 I balance。作為十二星座裡唯一的無機物,天秤座象徵公義之判斷,因此常被說成和平主義者,但其實天秤座不是喜愛和平,而是喜愛世界呈現平衡的狀態;天秤座也不是愛美,對美的執著也源於對平衡的執著。對平衡性的永恆執著,令不少天秤座成為了看世界不順眼的人。醜陋的世界需要糾正,革命就由天秤座做起。受代表著和諧與美感的金星守護,天秤座盛產音樂家、文學家,他們要麼有高人一等的美學觀念,要麼喜歡對黑暗醜事口誅筆伐。在這裡忍痛嚴選四位天秤座作家,且看他們如何在不同領域,展開他們華麗又轟烈的美學革命。
天秤愛美麗:張愛玲的衣服革命
張愛玲(1920年9月30日)曾為自己的「衣著大膽」而辯護:「使女人美麗一點,間接地也使男人的世界美麗一點。人微言輕,不過是小小的世界的調整,我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現實表示不滿,普遍都認為是革命的、好的態度;而對於現在流行衣服式樣表示不滿,卻要被斥為奇裝異服。」
生於亂世,打扮自己既是一種自我實現、無人能干預的自由,更是女人對崩壞世界的微小反抗。天秤座必然是衣服革命的領軍者,他們擁有良好與早慧的審美觀,因為掌管天秤座的是金星,在希臘神話裡就是愛神與美麗之神阿芙羅黛蒂(Aphrodite)。可是張愛玲自小穿的,是繼母暗紅如碎牛肉顏色的過時舊衣,以致她成名後,就以各式「奇裝異服」來反抗,甚至成為了一個「戀衣狂」。所謂奇裝異服,其實只是搭配上的創新與破格,張愛玲便是混搭界的高手,她喜歡鮮豔的顏色如檸檬黃、大紅、蔥綠、桃紅、寶藍。嵌著桃紅邊的青灰長裙、如意鑲邊的寶藍配蘋果綠色的繡花襖褲,這些大膽又刺激的顏色搭配,對具均衡感、又對顏色有過人審別力的天秤座而言,只是協調與組合,小菜一碟。
張愛玲在《更衣記》裡說:「可是如果女人能夠做到『丈夫如衣服』的地步,就很不容易......多數女人選擇丈夫遠不及選擇帽子一般的聚精會神,慎重考慮。再沒有心肝的女子說起她『去年那件織錦緞夾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的。」女人可以不愛男人,但沒有女人不愛衣服,衣服自決,代表的是女性主義抬頭,這是女人的衣服革命。據說張愛玲在上海時,一時打扮成十七世紀的西洋少婦,一時又是清朝的古裝仕女,又或是舊被面被改成很有畫意的暗紫鳳凰洋裝、她自己買到的最刺目的玫瑰花印花土布等。無論是顏色、質料,還是衣服款式,張愛玲無疑是喜愛試驗的,她大膽組合、卻又不失平衡,正是「我們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裡」,只是你們不懂我眼中的美。
(順帶一提:張愛玲不懂做家事,很可能是受其主宰行星金星影響,因此討厭鄙俗和骯髒,不喜歡弄髒玉手。)
文字魔術師:卡爾維諾的語言革命
如果卡爾維諾(1923年10月15日)走進周星馳的電影,那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風度翩翩的豬肉佬,不但刀法精準,更能隨心所欲,以氣馭刀。冷靜觀察、平靜書寫、一針見血的寓言,是卡爾維諾的書寫特色。而他的每個作品,招式更是變幻莫測,處處體現天秤座的風象特質。在《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裡,卡爾維諾探索敘事形式,如風一般變化多端。在《樹上的男爵》裡,他離地觀察,「和地面保持必要的距離」,風象星座的理性思考讓他保持看待事物的客觀性。在《分成兩半的子爵》裡,他搭建了一個比較善良與邪惡的兩極性的天秤,最後發現「被切成兩半其實是件好事」,因為明白不完整,才會努力追求完整。在《看不見的城市》裡,更體現了天秤座熱愛文明和城市的一面,他透過繁雜的城市形像,構建了一個多面的結構物,書本最後衍生的,便是猶如網絡般龐大的蜘蛛網。
以文學構建完整的世界藍圖,就是卡爾維諾的終極目標。在卡爾維諾送給人們的最後一次演講,《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裡,卡爾維諾便以其星座的符號古埃及天平女神瑪特(Maat)引入,談論了文學的準確性。作家必須以「輕」的語言(以抵抗沉重生命),寫出「快」而「準」的意象,卡爾維諾重視如何用語言產生視覺意象,因為風象星座擅長抽象的語言思考能力。意象之重要性在於「顯」,在於啟發想像(以抵抗當代社會的零碎化),最後希望文學能「繁」如百科全書或網絡,連接世界的人、事、物與關係。可想而知,每個步驟,都需在用字和符號之中反覆衡量、取捨及淘汰,直至完美。唯有天秤座,才能肩負起這個繁瑣、理性的重任。這是卡爾維諾的使命:以自成一格的文字魔法連結世界、拯救世界!
道不同不相為謀:尼采的超人革命
瘋狂的尼采(1844年10月15日)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天秤座:舉止優雅、溫文有禮,天生的交流者,人緣口才好到不得了⋯⋯這些都和尼采拉不上關係,但尼采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天秤座。尼采與音樂大師瓦格納是相差31年、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是的,喜愛平衡和諧的天秤座自然對音樂有一番執迷),可是由於二人理念的不同,最終尼采忍痛絕交。尼采曾說:「在我與瓦格納絕交後,迄今我還沒有遇到一個哪怕用千分之一的激情和苦痛來理解我的人。」這是天秤座的痛苦,他們不喜歡破壞任何事情,可是又對關係的互動、和諧性和妥協異常關切,或因如此,尼采的絕交方式,便是躲進一片森林,寫下《人性的,太人性的》這本絕交書,然後寄給了瓦格納。天秤座不喜歡正面衝突,唯有以書絕交。即使瓦格納死後,尼采仍寫出了《尼采反對瓦格納》和《瓦格納事件》連環狙擊,想來是受了非常大的打擊。
尼采是孤獨的,但正因如此,他也是最偉大的:尼采一生都無法擺脫天秤座的宿命,因他一生也無法處於祥和的狀態。但儘管如此,他還是為世界帶來了「超人學說」,不但救贖自己,更救贖人類。「人是一條鋼索,懸於動物與超人之間——深淵上的鋼索。」人之於尼采是通往超人的橋樑,而天秤座就是一個扮演橋樑角色的星座,尼采透過他的學說,成為超人的宣告者:人人平等,每個人都可以超越自己,成為超人。公正的天秤座,崇尚人人平等,天秤座也是第一個展現出這種風範的星座。這是尼采的理想世界,也是他送給世人最寶貴的禮物。
聖人都有火:毒舌男孔子
相較於黑布蒙眼,手執長劍和天秤的正義女神,天秤座的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可以堪稱是中華文化的正義老人。正義女神所依仗的是法律,而孔子所奉若圭皋的是周代禮儀。作為由無機物所象徵的星座,意味著天秤座非常「物質性」,特別鍾情人造的文明產物,而孔子也「六歲定八十」,在六歲的時候已經與別不同,以俎豆(古代祭祀的器具)作為玩具,獨自一人玩著祭祀拜神的遊戲。
然而孔子作為天秤座最顯著的風象特性,就是傳遞訊息、詮釋事物。孔子一生周遊列國,顛沛流離,以及到後來的杏壇講學,都是為了詮釋周禮,宣揚仁義。《論語》就是孔子與他的學生對日常生活、時政的簡短評論集,也是孔子尺量事物的度量衡,反映出達致孔子內心天秤平衡的最佳弧度。
孔子知書識禮,但「聖人都有火」,一旦破壞天秤兩端的均衡,孔子就會像典型天秤座一樣,發瘋抓狂,一生以說話作為戰鬥武器的他,反抗的手段自然離不開說話攻勢,那是孔子毒舌的一面。要數孔子最惡毒的話,一定是「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直接痛斥「禍害的根源」絕子絕孫。還有一句狠毒的說話就是指責朋友原壤「老而不死,是為賊」,也就是叫這位年少時不孝順,長大後毫無建樹,還要表現得失禮的原壤快一點去死吧。孔子的革命是尋找平衡的智慧,是言語,是毒舌。若然這位正義老人能活到一九年的夏秋之際,看著這個禮崩樂壞之世,又會怎樣毒舌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