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半年,很多人在談移民。筆者聽到一次朋友的對話:
Elaine:「Hara,最近忙咩?幾次gathering都不見你。」
Hara:「我老公話想移民,咪忙住去聽移民talk囉!」
Elaine:「聽聞好似場場爆滿,一票難求哦!」
Hara:「係啊!我哋去到個會場已經坐滿,要去第二間房睇轉播。」
Elaine:「咁你哋諗住移民去邊?」
Hara:「未決定啊!首選英國,英國依家有個創新者簽證,條件都ok,去美國就難好多。」
Elaine:「全部咁遠,唔考慮下近D,例如台灣、日本,飛返香港都快D。」
Hara:「阿仔係英國讀書嘛,佢話果邊環境幾好,樓價又低……」
三月,疫情擴散至歐美國家,Hara的兒子Gabriel從英國飛回香港避疫。他們家依然在談移民,以下是最近一次的家庭會議:
哥哥:「媽咪,好彩我機票買得快,Mathew 遲我一日買,用多五千蚊。」
媽媽:「總之平安返到就得啦!錢唔重要。」
爺爺:「係囉!點都要返嘅,我哋唔放心你係果邊,英國個首相又唔係佛教徒,搞咩佛系抗疫,神神化化,返來香港安全D。」
爸爸:「我本來約咗移民公司簽約,依家唔知點好。」
妹妹:「爸爸,不如我哋改去美國啦!」
媽媽:「我反對,美國太多校園槍擊案,自由得滯,住得唔安心。」
妹妹:「咁不如去日本?我最鍾意日本,D嘢好好食。」
爸爸:「唔得,你睇下鑽石公主號,日本政府處理得幾差,將D健康嘅人同D菌運埋一齊,最後搞到成千人中招。仲要經濟差只靠奧運,都唔知最後搞成點。」
嫲嫲:「唔好去外國啦!返大陸咪幾好,大陸政府兩個月就搞掂疫情。」
姑姐:「但係個疫情都係佢哋搞出來嘅哦!計我話,去台灣好D,控制得幾好。」
哥哥:「澳門咪仲犀利,40日零感染,依家只係一日多一個。」
媽媽:「唔好,澳門咁多賭場,對D細路嘅教育唔好。」
妹妹:「你哋講咁耐,一人去一個國家啦,我留係香港!」
雖知每個國家有不同的風土民情,但這次疫情更令人深深體會到各國政府的行事風格,對心心念念移民的香港人來說,疫情彷如照妖鏡,照出各地政府的管理及行政質量。香港人,不妨重新考慮一下:移民的前提到底應該關注甚麼呢?
關於移民,我身邊有兩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第一個,阿芬(化名),我十幾年前認識她,她當時13歲,讀中二,她的老家在潮州,中一時跟隨媽媽來到香港定居,小女生漂漂亮亮的,打扮很時尚,但一開口就令人側耳,為甚麼呢?因為她的粵語帶著一輩子的鄉音。當年的同學們沒有當面取笑她,但背後說三道四的亦不少。畢業後,大家一起找工作,她一直找不到,明顯遭到歧視,她的人生彷彿在跑障礙賽,而且面前是一個永遠過不去的障礙。旁觀多年,心裡為她流淚,可在她心裡,卻是一直有一道傷口在滴血,止不了。
第二個,阿紅(化名),運氣似乎比較好,比阿芬早兩歲移民香港,沒有語言問題,但有的是心理上的障礙。她移民時正值青春期,對自我形象敏感,非常介意他人的目光,既自卑又自尊心強。舉個例子,她剛上學的半年不肯開口與同學交談,因為她不懂講粵語,半年後,她一開口就是流利而標準的粵語,令人詫異!問她為何,她說因為自己接受不了別人的嘲諷,所以寧願閉口無言。長大後,她的外表似乎與他人無異,但自我形象低落,內心一直覺得自己是「怪人」,與其他香港人不同,長期無法融入人群中。她與阿芬不同的是,她內心的傷口已經結疤,但仍然隱隱作痛。
從以上兩例中看出,移民可以是多麽沉重的一件事,對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來說。就像一棵幼苗,被連根拔起,重新栽種在一片新的土壤上,輕則水土不服,重則一世如浮萍,漂漂蕩蕩,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人不是植物,不可能栽種在任何地方都茁壯成長,尤其敏感稚嫩的幼小心靈,更需要小心呵護。移民前後,多考量當地的教育環境,多關心孩子的心理狀況和適應進度,適當地調整方法去支援他們。大人下的人生抉擇要無辜的孩子承受已經不是一件公平的事,那至少也要做一個負責任的家長。這些才是移民必要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