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也清/晚空中我問句星/夜闌靜/問有誰共鳴」究竟是晚空、月亮或星星?夜晚就是有種神秘的力量能讓人靜下來,觀照自己。夜晚,一直都是人類喜歡的主題,不論文學、視覺藝術及音樂,不乏其身影。無數作曲家借題發揮,更發展出一種特別的音樂形式——夜曲。
近日上映的《小丑:雙瘋》引起大批觀眾劣評,電影在外國市場調查網站CinemaScore更獲D級評分,成為首部最差成績的漫改電影。朗天認為是因為電影有種左右逢源的終極尷尬,例如亞瑟首日進入法庭前的配樂配歌,營造的反效果中斷了觀眾慣常期望,卻沒有足夠的藝術顛覆性,重新披上小丑人格面具的轉折位,也欠缺畫面支持的合理性;另一邊廂,小丑的自辯一手推翻自己建立的神話,要觀眾一起重新面對現實,又觀乎世界局勢的轉變,導致部分人心轉向,右傾觀眾自然也不再收貨。
由杜琪峯在 2005 年發起的「鮮浪潮國際短片節」,一向被視為香港電影搖籃。今屆第十八屆將於明天(14日)開幕,將會是短片節歷來第一次不獲藝術發展局資助,放映影片數目亦由 38 部減至 24 部,鮮浪潮回覆這「並非不尋常」情況。
《喧嘩的碎片》為香港年輕文學作者周丹楓首部長篇小說,他以理性與感性交錯的目光,遊走於城市的兩極,寫著我們城巿的沉重現實。這位「彷彿天外飛來,而且只是剛剛起步」的作家,引來了各方的專序與書評,朗天從他的片段表達會想起德國哲學家諾華利斯,謝曉虹認為書中的人臉碎片有著巴特勒的「危脆性」,鄧小樺則認為小說的社會關懷是超越現實和存在之上,葉嘉詠從宗教書寫的角度理解其人文精神,而鄧皓天不禁把周丹楓和卡夫卡的樣貌自然聯繫,並想到韓炳哲的《倦怠社會》。「虛詞」編輯部以此結集成輯,並收入周丹楓的訪問文章,讓我們更深入理解其筆下的碎片社會,以及當中每張面孔背後的空洞心靈。
近日香港文化界發生連串的版權風波,先是中大中文系畢業生創作文集《吐露滋蘭》的作者授權問題,後有導演徐克的《上海之夜》4K修復版於康城首映,卻收到導演楊凡發出的律師信,重申擁有原創故事版權。而事件持續至今的,有香港攝記泰斗陳橋攝影集的出版風波,雙方仍在拉鋸,有待披露更多證據;香港文學舘的「南來作家手迹遺物展」被指展板圖片侵犯香港文學重要研究者小思(盧瑋鑾教授)的版權,舘方修正的處理手法仍惹不滿。 這一連串的版權事件恰是契機,讓我們再去了解更多出版和著作權的問題,更尊重創作者的作品和意念。以下在概述以上事件後,再請香港著名作家及評論人朗天,以及香港藝術家及策展人黃嘉瀛,解說近日事件,也談他們對於侵權、版權糾紛的見聞和想法,藉此思考版權不同的可能性。
是的,讀周丹楓,不斷想起的不是盧梭,不是尼采,而是諾華利斯。是因為書寫者年紀或氣質相若嗎?不,作為解構的讀者,早慣於逼近和迎接文字的不可能性,在那些可以短至一行的文字碎片裡,見證有時甚至真的化為四處散失的單詞,肆意考驗所「置身」的空間,零落如即將被輾碎的花蕾(頁70-71),我們看到的,不止是作者的思絮。假如我們沒有被那反覆互織的心音餘韻導入歧途,竟妄想尋找某些故事,那我們大抵不難發現從碎言斷語間冉冉升起的,那個近年我們已不想再提起名字的城市,它(她)的剪影,它(她)的暗景,它(她)聽見或聽不見的雜音。
故事與說理,固然屬於兩個層次,把明顯不同的層面置入角色的遭遇、他們之間的衝突、處境的變化發展等,與其說會帶來抽離的效果,鼓吹讀者進行相關主題的思考,時刻意識到敘事的意圖和局限,不如說是一種精心布置的風格。用得好的話,便宛如將邏各斯(logos)和迷思(myth)兩大人類文明的表達式,交叉運用,相互配合,宛如《莊子》所謂的兩行之道。而昆德拉在其創作黃金期(六十至八十年代),庶幾近之。
朗天小說以〈出發到冥王星的男人〉為題,透過冥王星與其主要衛星,沒有主次之分的雙星系統來比喻關係。在夢裡,他死了,還舉行了喪禮,但禮成之後他好像又活過來了。把他封王的,與將他降格的,都是同一個人,只是現在,他該出發往冥王星去了。
研讀觀念與思想哲學多年的朗天,將多年來當代哲學的思想結晶集結成新書《正在思想——當代哲思十八家》,讓潛行於思想的讀者們,消化他過去閱讀過的思想精華,轉化成在新時代中自處的一種啟示,這個小輯收錄朗天專訪、江祈穎的書評,以及朗天與張歷君教授的講座紀錄,從不同的角度討論何為理論,在現今全球化、後期資本主義、後現代、後真相文化宰制下覓尋出路。
朗天新書《正在思想——當代哲思十八家》,深入淺出地說明了不同當代理論家的哲學思想,而在這次的新書分享會中,朗天與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的張歷君教授,從不同的角度討論究竟何為理論,現今時代為何要閱讀當代思潮理論,分享他們對於「理論」二字的不同理解和想法。
第41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可能是歷來賽果最受外界質疑的一屆。新一代電影以過半數提名,撐起了半張提名名單,惟最終得獎比例卻相對少,引來坊間質疑:到底金像獎有否真心希望扶持新人、推動世代交替?再加上《給十九歲的我》獲最佳電影的爭議,更增加了外界對金像獎機制的質疑。網絡狠批者眾,但真正在做電影的人怎麼看,到底新世代電影如何能夠有更多支持和機會、機制能否更開放和公平,這些問題都需要具體而切實地談論,也需要業內人士的真誠回應。
活在後真相年代,世界向右轉,世事雜亂紛陳,思想經常缺席,甚至愈來愈多人視思考為苦差,「樂於反智,奢言放空」,研讀觀念與思想哲學多年的朗天,將多年來當代哲學的思想結晶集結成新書《正在思想——當代哲思十八家》,介述十七加一名哲學大家,在成書的過程中化作記憶的回歸者,讓潛行於思想的讀者們,消化他過去閱讀過的思想精華,轉化成在新時代中自處的一種啟示,在現今全球化、後期資本主義、後現代、後真相文化宰制下覓尋出路。
年尾又是回顧的季節,「虛詞」編輯部邀請了不同單位,分別從音樂、影視、書籍的角度出發,回顧2022並展望來年,這篇請來影評人朗天、鄭政恆、紅眼,每人各自挑選2022看過的十套好戲。
朗天追懷魯凡之,尤記得在當年各方瀰漫「馬克思已經過時」的議論氛圍中,要看到左翼以理論系統作有力反駁,並非易事。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經濟報章,無論是《信報》、《財經日報》抑或較晚出現的《香港經濟日報》,都鼓吹一種資本主義優於社會主義,大勢所趨建立世界「新秩序」的意識形態⋯⋯唯獨魯凡之在這方面彷彿不斷作出獨孤求敗式的實踐與示範。
《方圓》自2021年以降的「1984」、「正午」、「劫」及「敵」四期專題,共同回應香港當下時局、集體意識與思考空間。為了響應這一連串議題,早前(7/10)香港文學生活館在灣仔富德樓舉行開幕講座「瘋日日常──使徒意象」,請來文化評論人朗天與藝術家韓承灝共同主講,勾起了這時代所帶來的種種怠倦與疲乏。
曾撰寫多部引介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書籍、著名評論人、思想家魯凡之(原名周魯逸)早前離世,享壽74歲。對於魯凡之逝世的消息,文化評論人朗天對此表達傷感之情,國際關係學者沈旭暉以「一代奇人」稱之,認為他「無論能否經得起推敲,能夠以一家之言貫穿古今中外大歷史,絕對是知識浩瀚如海的奇人」。
疫情之下,坐困愁城,大家都想尋獲那顆除卻人生痛苦的解藥。今期《無形》邀請作者以「藥」為題,將各款中藥西藥共冶一爐,從文學角度為讀者開出一帖逆境下的藥方。朗天的短篇小說〈她和她們的解藥〉則從荒誕的中醫求診經驗開始,寫到更為荒謬的全城疫苗通行證。
關於山,以及命運。除了會聯想到薛西弗斯推石上山的那個神話,朗天卻從李維史陀的「盜鳥巢者的詠嘆調」說起,「上山不是凡人所能為,反過來能上山的某意義上便算獲取英雄的認證」。但無論是遠古神話,還是自身念念不忘的經歷,徒勞的方式有很多種,最終卻回到與初戀女友一同上山的往事。
當人們選擇相信自己情願相信的東西,「後真相」(post-truth)文化以幾何級數的方式急速發展,朗天並讀兩本討論真實的著作,從巴迪歐的《追尋消失的真實》書末,建議的三個具體舉措緊抓,見證,同時促成真實的「消失」,再讀阿甘本的《什麼是真實》,對此有更深的理解和感受。
在有圖都無真相的年代,有圖或者有聲音都唔代表有真相。在眼看未為實,耳聽未為真的時代中,就連睇一張圖,聽下聲音,都要諗清諗楚,到底看到的、聽到的是否真實。而「我到底聽到啲咩?」正正是即將在兆基創意書院上演的《耳蝸裡有隻象》(Truth within Earshot?)希望觀眾思考的問題。
文藝人一般不喜歡選舉——但也許消失了的選舉除外,其理就如「自由就像空氣,你只有在窒息時,才察覺到它的存在。」
「王朝日記」是我寫得最興奮的專欄,以鄧小平的身份寫日記,在六四剛過去不久當然很解氣。在加拿大難民聆訊庭上,三位聯席法官一聽有此奇事,忙叫翻譯一兩篇來聽,結果是笑得全趴在桌上。
究竟,我們為甚麼還要看高達?以晚年高達的作品為重心的「高達.電影.歷史」課程剛圓滿結束,第二部分預計將於今年年尾面世。《虛詞》訪問了負責籌備及執行該次課程的香港國際電影節藝術總監王勛先生以及資深影評人朗天先生,嘗試好好地回答這道重要的問題。放開懷抱感受影像的力量,是欣賞晚期高達的首要條件,而這亦是課程的重點之一。
「虛詞.無形」早前舉辦「所畏何事:恐懼、末日、自由」講座,邀來朗天、盧樂謙、三木與吳傲雪,討論運動中的恐懼,以及面對這些恐懼的方法。講者提到,透過直面和超越恐懼,我們才能直視真實,從而獲得自由。
原來我們從來不是要避免爆炸,恰好相反,我們是要迎接爆炸,而意義炸得四分五裂不重要,情緒與感染力隨爆炸推到最高點才最關鍵。
2019年6月9日,一百多萬香港人為反對惡法「逃犯條例」修訂,齊齊走上街頭,唯政府漠視不理,依舊試圖強推惡法。6月12日,全港大罷工、大罷課,人們繼續上街,試圖用佔領的方式進行抗爭,對面而來的,卻是警察機器的暴力清場:催淚彈、胡椒噴霧、警棍,甚至子彈。不少文學人參與此過程,也對惡法、惡權表示強烈抗議,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他們觀點與經歷。
「四月是最殘忍月份,荒原上長著丁香,把回憶和欲望摻合著,又讓春雨催促遲鈍的根芽。」艾略特的〈荒原〉定時敲擊心窗。一個年輕人走上前,劈頭問道:「你是讀哲學的吧?」我吃了一驚,下意識怯了一怯,低聲道:「請問有甚麼指教?」他盯著我的眼,繼續大剌剌地道:「我看網上是這樣介紹你的。所以我有一些問題,想你回答。」我還未來得及問是甚麼問題,他已把問題拋了過來:「怎樣才可以成為一個哲學家?首先要看甚麼書?」
《Karman》直譯就是《業》。書中阿甘本把karman和crimen(crime)並置,這對東方人來說,一點也不陌生,罪業或罪孽並稱,我們一向耳熟能詳。有婦之夫偷情,是種下惡業,這業,既指行動本身,也指行動的後果。種惡業便是會帶來不好的後果,產生壞的影響。世界由業的法則組成,這法則就是因果法則,善業就是善因業果,反之,惡業則為惡因惡果,統稱業報。
2018,令人印象深刻的死亡實在太多。悼念文與特輯都做到無停手,每一個死亡都好像向我們揭示了重大的意義,彷彿令我們存在的世界粉碎了一角。面對一地碎片,虛詞就此,向學者梁款、文化評論人朗天及作家羅貴祥查詢,請他們言說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死亡對我們的意義。
很多年之後,《月亮》(La luna,1979)的兩幕影像仍在我腦內揮之不去。第一幕:母親日間在陽台跟剛開始走路的兒子玩耍,父親拿著捕獲的魚回來,母親注意力轉到他身上,開啟留聲機,扭動身子與之起舞;失去了母親的兒子看在眼裡,哭喪著臉,晃著纏繞毛線的赤軀投向外祖母;下一個鏡頭已是晚上,母親推著嬰兒車在山路上獨行,抬頭望天,一輪明月高懸。
某個無眠的晚上,馬玉江到灣仔麥當勞買漢堡包,自幼長於中國農村的他偶然發現,「與無家可歸的人在一起,有種熟悉感、安全感。」於是他用了一年時間收集麥難民的餐飲單據,做成個展《夜未央》。七月八日的講座「阿甘本與變向裸命」,由策展人朗天主講,他笑言雖名為講座,實則是他小小的個人分享報告。展覽揭示的麥難民現象,觸發朗天思考自由抗爭的可能,他更指出麥難民的生存狀況與我們相距不遠。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說,「我們都在走向becoming-bare-life的絕望境地。」
鍾曉陽重寫《遺恨傳奇》的消息傳來,難免令人暇想連連。一來因為《遺恨傳奇》是鍾曉陽封筆近二十年前最後一部作品,一度標誌著她無法走出自己創造出來的文字陰霾,不得不暫別文壇;如今重寫,對作者本人和一直期待她有新作的讀者來說,都該是一件大事;二來年前她重出江湖續寫《哀歌》(成品《哀傷紀》),被視為延續了某種傳奇(故事裡的,更有故事外,關於作者本人的),這次她擺明車馬,從原作斬去「傳奇」二字,可會有甚麼微言大義?尤其是對於一度被歸類為「張(愛玲)派」的「才女書寫」來說,傳奇退場本身,大抵就有一定程度的詮釋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