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許鞍華執導的紀錄片《詩》去年上映,為香港文學界一大盛事,片中訪問多位香港詩人,當中以黃燦然和廖偉棠為主軸。為此,編輯部組成或許歷年來最有份量的小輯,由許鞍華的錄像專訪,黃燦然訪問,再收入四篇來自崔舜華、張欣怡、李顥謙及鄧小樺的影評,從寫者、詩人的角度共同述說對香港詩的想像,另外收入片中兩位主角早前在深圳和台北的講座紀錄,作為電影的延伸。
由許鞍華執導的紀錄片《詩》今日正式上映,《詩》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短訪淮遠、飲江、鄧阿藍、馬諾,談詩是甚麼;第二部分篇幅最長,專訪黃燦然及廖偉棠,談他們對詩的態度;第三部分短訪年輕詩人黃潤宇,談詩的功能。自小愛詩的許鞍華即使執導多年,仍深深地覺得:「詩是很難講的。」
【無形・給敬而遠詩的人】詩人有多驕傲,就有多謙卑——訪黃燦然
許鞍華的《詩》,黃燦然看了兩次。 黃燦然說,曾有人為他拍攝紀錄片,錄影帶寄來後,他從未打開。後來他受邀出席映後談,卻缺席了放映會,只因「詩人最怕看到自己在銀幕出現,好恐怖。」這次他拍許鞍華的《詩》,初看同樣驚嚇,後來放飛自我豁出去,首映那天他在觀眾席,突然覺得可抽離地觀看這套為詩而拍的紀錄片。問及接拍原因,他輕描淡寫地說:「沒甚麼,拍就拍。許鞍華是有點不同,她是一個藝術家。」
詩人崔舜華在台看《詩》,想起遠方香港的尋常風景,惟現況就是去了香港卻再回不去香港。眼見黃燦然現居深圳,廖偉棠安家台北,想來皆是離港人,以離港之眼凝望在港眾生,誰都不免是永恆的異鄉人,她認為這也許是導演許鞍華刻意取捨的距離。香港故事如此難說,崔舜華身為一個曾被香港深深擁抱的異地人,留下一句「香港,如今無恙否?」
午後,一列小火車試探地向前發動,或許莽莽撞向牆壁,又或許引起一些注意。紀錄片《詩》裡最富詩意的隱喻,來自幾分童稚——詩人廖偉棠害羞的兒子Marcus,對正在拍攝的爸爸感到好奇,以車代人率先發出探問。這列被笑言為「超現實」的玩具火車,其實也在導演許鞍華手裡,輕輕推向觀眾。
詩人李顥謙認為即使近年風氣改變,一說到香港的現代詩與詩人,還是可以感到一些文青或評論人的蔑視針對,更徨論當下很多詩人不為人所知的邊緣處境。是故許鞍華的紀錄片《詩》有著一個非常關鍵的意義——香港詩與香港詩人,不僅值得由一位名導演拍進電影,而且更應該獲取一個被公開注視、公開討論,通行於時代與歷史的資格。
有人說《詩》並不能讓你知道甚麼是詩,這讓鄧小樺有點訝異。她指出《詩》的結構頗有詩學入門書甚或教科書的味道,可看出許鞍華港大比較文學系講師的基本功。她亦從大量收入廖偉棠講課的部分,一再認證許鞍華鍾愛拍知識份子談論事物的美學選擇,而全片以低調平實的影像語言,呈現香港獨有的異常美學,並不是為了改變香港詩界的甚麼,詩人依然無冕地生活,但它有著細如金絲的影響。
詩人要如何在俗世中行走、戀愛、老去:記黃燦然《詩合集》新書台北發佈會
日前,黃燦然的新書《詩合集》發佈會在台北春秋書店舉行,詩人親臨主講,本書責任編輯鄧小樺主持。黃燦然抵台便先後出席金馬影展及讀詩會,行程雖奔波,抵達老宅書店迎見滿屋讀者時,還是雀躍地笑說要與大家一起好好讀詩。當中分享了編輯《詩合集》的軼事、香港詩人與土地的關係,也表示自己到了承擔宿命的年齡,要以詩人的身分繼續承受着時代變遷、家庭壓力、中年孤獨、身體痛苦的各種施壓。
「去或留肝膽照應」——廖偉棠《詩的隱遁術:香港中青年詩的新變》講座紀要
早前詩人廖偉棠在深圳飛地書局以《詩的隱遁術》為題設講座,向內地讀者介紹香港近年湧現出來的中青年詩人。之所以題為「隱遁術」,是用以歸納香港詩歌的新變,即在表達空間和資源逐漸萎縮的情況下,所出現的兩種可能:使「隱術」的是那些留下來的人,而使「遁術」的是那些離開的人。但在廖偉棠看來,他們都在堅持寫詩這一項「窮人的事業」,亦由此觀照兩代詩人的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