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雙子座週期後的某一天,以下為雙魚總編(魚)與巨蟹小編(蟹)的壞話節錄。
蟹(對雙子座充滿恨意):「雙子座CLS。」
魚(發夢中):「雙子座的重點是詩人。」
蟹:「因為思緒萬變,人格分裂?」
魚:「雙子座是第三宮,重點是語言、溝通、傳達和赫爾墨斯。」
魚(突然如夢初醒):「因此可證明詩人都是仆街比較多。」
蟹:「為甚麼?」
魚:「正所謂金星雙子,愛情騙子,雙子大都是輕浮善變。」
的確,守護雙子座的水星赫爾墨斯,就是在《荷馬史詩》中所形容的,那個「變化多端、圓滑機靈的盜賊」。在赫爾墨斯出生的第一晚,他便偷走了阿波羅的一群牛,被揭發後卻以三寸不爛之舌脫身,由此可見,雙子座既機靈又奸詐,既能言善道又巧言令色,其星座符號內的兩道半弧,便象徵著雙子座這種雙重性,甚或是「精神分裂」的傾向,如一個巨型萬花筒,在雙子座的世界裡,思緒、訊息、語言不斷轉動、組合如同七十二變,如果詩是語言的遊戲,那麼雙子座便是遊戲在語言之間的詩人。
費爾南多.佩索亞:容得下七十五個自己,卻容不下一個情人
如果「二十四個比利」足以令人吃驚,那麼「七十五個佩索亞」應該可以震撼宇宙。當水象星座的雙魚座以情緒來展現其雙面性,風象星座的雙子座就是以理性思維來展現,因此佩索亞「人格分裂」得異常清醒,自言「對人格分裂和偽裝懷著持續而根本的傾向」的他創作了七十五個「異名者」來代表自己,彼此之間能互通書信,甚至交流思想,有的是「有信仰的異教徒」,有的是「智慧的異教徒」,有的卻是「反抗的異教徒」,這種自我分裂是完整的,只因在希臘神話中,雙子座是一對由一人一神組成的孿生兄弟,換言之,他們是兩個截然不同,能互相對話的個體,佩索亞一生就沉迷在這個與自我辯駁的遊戲之中。
受掌管思維及語文能力的水星影響,雙子座無疑是喜歡思考的星座,佩索亞在《惶然錄》中便說道:「我與他人之所以極為格格不入,乃因多數人用感覺來思考,而我是以思考來感覺。」為了不讓任何人妨礙他思考,佩索亞必須「進入孤絕的狀態」,甚至與生命中唯一的情人奧菲利婭斷絕關係,換言之,這位「仆街詩人」出軌了,而出軌的對象是一堆不存在的異名者,一些虛幻的詞語,他曾這樣說:「我樂於製造詞語的工作。對於我來說,詞語是可以觸撫的身體,是可以看見的美女,是肉體的色情。」
或許對喜用言語、訊息來堆砌真實的雙子座而言,文學遠比愛情有趣而實在,在《戀愛中的牧羊人》他寫道,「我寧願想她,因為我有點怕現實中的她」。但另一方面,佩索亞也自言「自己的缺點是有始無終」,在〈不要去碰生活〉中他寫道,「讓我們連指尖也別碰到生活,讓我們想也別想戀愛」,令人不禁懷疑,到底他在拒絕甚麼?在恐懼甚麼?或許這顆略大於宇宙的心,其實細小而封閉,因為雙子座是一對神與人的孿生兄弟,這種知性與感性的結合,讓他們時而熱情,時而孤獨,在分享的過程中卻反鎖自身,彷如佩索亞的內心,總是站滿了人,但其實一無所有,因此只能永遠處於踟躕、不確定和過渡之中。
普希金:以語言連結世界,卻無法連接現實的「多餘人」
普希金在詩作〈紀念碑〉裡曾如此「預言」:「我將長久地受到人民的熱愛,因為我在殘酷的時代歌頌自由。」這位因寫下反抗沙皇政權的自由詩而被流放、被監視的詩人,在嚴寒的西伯利亞中卻彷如一杯禦寒的伏特加,時而寫道「詩人比命運更高更強」,時而寫道「不,我並不厭倦生活,我愛人生,我要人生」等詩句,難怪在普希金去世那天,報紙上說的是:「俄羅斯詩歌的太陽殞落了。」
與孤絕一生,終生鬱鬱不得志的佩索亞相比,普希金無疑光芒四射,杜斯妥也夫斯基曾說,「我們的一切都是從普希金開始」,屠格涅夫甚至形容他為「半個上帝」,這樣看來,這顆群星拱照的「太陽」理應是華麗耀眼的獅子座。然而,作為現代標準俄語的奠基者,需要的或許不是太陽與火,而是雙子座的水星與風,因為聲音只能仰賴風來傳達。在法語、德語才是上流語言的沙皇時期,普希金把拉夫語、外來語與純俄文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種具有表現力的嶄新語言,不但讓俄國人找回自己的聲音,更以文學把社會重新連結起來。觀照雙子座的星座符號(♊️),那兩道反方向的半弧被兩道平行的直線銜接著,這或許解釋了雙子座最擅長的其實不是語言,而是連結。(反之,雙魚座的符號(♓️)卻只有一條線,彷如臍帶,拉扯之時總會傳來陣痛。)
由此可見,雙子座的「連結」是自由的,可移動的,詩人在幻想的世界中來去自如。對照現實,在當時充滿壓迫的俄國社會中,成為如他筆下角色奧涅金一樣的「多餘人」(意指一些既厭倦上流生活,卻又無力改變真實社會的貴族子弟),到底是因為無力反抗,還是反過來,是一種「雙子式」的思想自由?
Bob Dylan:永遠叛逆的時代信差
在那混亂的,六零年代的美國,Bob Dylan唱出了美國民權反戰運動的聖歌〈Blowing in the wind〉,其後推出的〈A Hard Rain's A-Gonna Fall〉、〈Master of Warl〉,以及專輯《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g》等,更讓這位「反戰民謠歌手」,成為了文化符號和反戰英雄。然而就在民權運動發展至高峰之際,Bob Dylan突然毫不留情地轉過身去:在1965年的民謠音樂節上,他拋棄了口琴木吉他的民謠詩人形象,以電結他演唱了三首被認為「低俗」的搖滾樂,立刻遭到台下粉絲的指罵,在一片噓聲與喝倒彩聲中被轟下台,自此被傳統民謠樂迷稱他為「猶大」。但面對千夫所指,他堅持推出「叛變」的搖滾專輯,其中一首單曲〈Like a rolling stone〉,從此讓搖滾樂成為了20世紀流行音樂的主流。
雙子座「話變就變」,只因他們或是最崇尚自由的星座。與「不羈放縱愛自由」的射手座相比,射手座的「狩獵之旅」還是有目標的,雙子座卻是隨興所致,哪裏有新穎而有趣的事物,哪裏就會有雙子座。Bob Dylan在50多年的歌唱生涯中,便試驗了十多種不同風格的音樂,熱愛自由的他,其實一直對時代代言人的稱號反感,他曾說「我只想從我的內在出發寫歌……我並不屬於任何一場運動的一部分……」Bob Dylan並非要刻意敘述時代,只是恰好成為了時代的容器,故時代的好與壞的都被他寫進了歌詞裡,讓人聯想到雙子座的守護神赫爾墨斯,其實就是眾神的信差,亦即訊息之神。與同屬赫爾墨斯守護的處女座不同,土象的處女會非常現實地分析並淘汰資訊,風象的雙子卻會無視現實(甚至道德)的束縛,以開放的態度接收一切資訊,不停帶著新訊息漫遊,而且永遠不會回頭。這種處世方式,不就是極具詩意的嗎?是的,Bob Dylan自1988年起便開展了「永不終止的巡演」,而他在歌中經常反覆強調的就是:Don’t look back!
2011年,Bob Dylan的「永不終止巡演」初次踏足中國,在北京舉辦的首場演唱會中,他卻無法唱出多首經典反戰名曲,當中包括〈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這首55年前寫的歌,竟與我們的時代革命如此呼應:
「Come mothers and fathers
Throughout the land
And don't criticize
What you can't understand
Your sons and your daughters
Are beyond your command
Your old road is Rapidly agin'.
Please get out of the new one
If you can't lend your hand
For 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
後記:
臨近交稿的最後一天,雙魚總編發現特朗普、習近平、約翰遜以及韓國瑜都是雙子座,表示極度震驚的她,頓時對巨蟹小編要從「對雙子座的恨」中抽離寫稿深表同情。或許詩人和政客本質都一樣,都是操縱語言,提供幻象。
另外,雙子座還有以下名字,希望受到傷害的你能好過一點:
梁天琦、薩特、惠特曼、川端康成、太宰治、但丁、蕭紅、牟宗三、湯曼斯曼、湯瑪士・哈代、倪匡、古龍、約瑟夫・海勒、亞倫・雷奈、Agnes Varda、是枝裕和、賈樟柯、許鞍華、高更、Gustave Courb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