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我要進來了】專輯前言:新舊交界,文青經濟下的壓力與生機,居民與文化組織眼中的多元色彩

現象 | by  虛詞編輯部 | 2020-10-22

深水埗好火熱,每到週末的CAFE與文青小店盡是門庭若巿,手作與雜貨人人爭見,來往於太子與深水埗之間的大南街基隆街一帶者衣著多見日韓文青麻棉手洗大地色系各式格子布料,潮人文青,媒體上的報導已持續幾年,「深水埗文青打咭路線」甚至在旅發局網頁都有推介。文青進入進入深水埗,很快樂吧。


另一方面,對深水埗「士紳化」(gentrification)的擔憂甚或指責亦時有所聞,人流多了有生意,地租地價自然上升,自然有人擔心舊區變成中產化,昔日社區風味蕩然無存。此前文化人文青新店在其中,是幫兇還是受害者?即使觀乎目前的網絡反應,指責文青經濟扯高地租影響舊區生態的聲音,也未佔壓倒性;這個話題在虛詞無形編輯部都曾有一番討論,經歷過利東街、天星皇后保育運動的高齡編輯,與畢業未久的文青編輯,即使有著類近的關懷與價值觀,討論也出現落差——而恰有一位受訪的店主問道:除了士紳化,我們還有沒有新的框架和概念去認識當下的新現象?


【深水埗,我要進來了】文青店是否一種美學侵佔?旅舍Wontonmeen:不能閂埋門淨係做自己嘢



社區進來了:文化經濟創業者

在與大南街openground cafe店主林欣傑,以及城巿研究者黃宇軒的對談中,他們提出深水埗的文青經濟現象,與政府主催或巿區重建局那種由上而下的與全盤式重建不同,乃是由下而上,見步行步見縫插針,背後還有惘惘的威脅:大集團收樓或者大舉進佔。文青經濟既想保持自己的風格形象,又想與社區有友善真情連結;既要賺到錢自給自足,也怕競爭大租金漲賺幾多都俾唔起租。林黃二人提出,這一波深水埗的新文青經濟現象,是一群年輕文化創業者,在做生意之餘,亦有心為社區多做一點事,因為他們想這個社區變得更好,黃宇軒特別點出「創造文化價值」這點。尤其這份心意經歷2019社運及黃色經濟圈的洗練,與一般大集團平板的「社會責任」論調是不同的。的確,這一輪深水埗的熱議與關注,文化創業者是企到前台,受注意的是新事物與年輕人,帶動生意與經濟,與以往社區議題中以老工匠/老街坊/老行業帶頭,充滿懷緬與憐惜之情的面貌有別,那種「因地租上漲老鋪無奈結業」、「貧老街坊找不到適合吃飯的鋪子」的劇情橋段,也非可以憑想像直接套用。我們也將訪問一些居民與前居民,說說住在深水埗的真實感受,或者現實的多元,可以消弭一些想像中的二元對立。


【深水埗,我要進來了】林欣傑 X 黃宇軒對談--深水埗就快被玩爛?


進來深水埗的文化創業者,似乎都有一種與社區連結的自我要求。因為製造並出售「Sham Shui Po is the new Brooklyn」原子筆的文具雜貨店加展覽空間foreforehead,在網上回應文化人鄭天儀文章〈當深水埗變成 Brooklyn〉時說,「如果說深水埗正經歷士紳化的過程,或者像有些人說已經被士紳化,則沒有任何一家新的店舖或者品牌,無論是選物品、藝術空間、咖啡店、素食舖,抑或旅舍,可以置身事外站於道德高地批評別人是罪魁禍首,但作為店舖,既然無可避免地成為士紳化的推手,我們可以如何以個人、品牌、空間,以及定位與區內街坊融合兼更立良好關係,才是我們要反思和努力實行的事。感謝這區,起碼我們有著有堅持有理念的cafe創辦人,會第一秒謝絕投資者的offer,並直截了當地告知對方他對深水埗的想像。」事實上,這群文化經濟創業者,包括已紮根十年以上的旅舍「雲吞麵」(WONTONMEEN),對何謂社區、何謂「貼地的美學」,可能都有新的思考,且待他們娓娓道來。


【深水埗,我要進來了】文青店是否一種美學侵佔?旅舍Wontonmeen:不能閂埋門淨係做自己嘢



BUY TIME延命,深水埗多元不滅


說「我要進來了」的如果是大財團,你還笑不笑得出?林黃二人的訪問講述了許多搶盤小秘聞,大南街鋪位租金上漲可能逾一倍,更讓我們憂心深水埗有日被玩爛。深水埗之所以出現文青經濟,背後當然也有大財團的虎視耽耽,前幾年甚囂塵上的「先在舊區俾一啲文青鋪做起,炒起個地價,再起樓」論調,筆者亦有所聞。而其實最先講出名句「Sham Shui Po is the new Brooklyn」的,是某插旗深水埗的富豪。文青店主們可能也有想過自己只是「棋子」,但依然覺得在時間的狹縫中能做多少就多少,這是他們的經營策略,也是人生方式;這與當年社區重建期間,社運界加文化界在重建區多搞活動帶動人氣延續社區的行為,有相似有不相似。而深水埗已經頂左好幾年,既未像西營盤、太平山街那樣迅速被玩爛,也不是長沙灣荔枝角那樣起左你都唔知,現在仍在臨界點前掙扎。箇中的張力,實在微妙。黃宇軒與林欣傑認為,除了希望整體主義的發展與政治控制不要那麼快來,創業者們帶動的新力量也應集結,自動監察社區,唔好咁快被玩爛。

【深水埗,我要進來了】「深水埗小店聚義--我們可以為社區做甚麼?」座談紀錄


如果說這一輪的深水埗議題,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新的認識框架,至少有二:在香港的社區議題中,出現新的社區持份者—「年輕文化經濟創業者」,令本來「居民」VS「重建財團/政府」的角力想像變得更為多元;在舊區重建的時間段方面,可拆解為細緻多樣的時間段去理解,在開始收樓與整體重建成豪宅群或酒店群的終結點之間,只要延長數年時間,還是可以有新的東西、新的價值被創造出來,那並不止是金錢上的意義,我們的城巿也許很需要這樣的喘息與慈悲。


【深水埗,我要進來了】居民談:Shamshuipo is the new 可能


擔心深水埗士紳化的人士多是擔心中產化會令社區變得單元,念念不忘深水埗的貧窮人士。如果是住在深水埗的人,就知道深水埗其實很大,不同小街區都有自己的面貌:貧窮人口露宿者天光墟,宅男地盤黃金商場鴨寮街,布業手作業的大南街基隆街,風景都極端迥異。我們邀請了數位紥根多年的社區組織人士、文化界人士、文青KOL,各挑選兩個地點去闡釋一組對立關鍵詞的兩端,而兩個地點都在深水埗。

【深水埗,我要進來了】文青小店以外,遊走深水埗的三組對立關鍵詞


深水埗的多元面貌,平面的廣面與縱面的深度,或者你也是時候知道。進來深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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