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有云:「民以食為天」,連萬世師表孔子亦曾在《禮記》提出「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的說法,可見進食對人類的重要性,並不單純停留在香港學生熟悉的「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 Theory)中,人類維生最基本生理需求(physiological needs)這個層面。
事實上,一談到食,不論是老饕還是菜鳥,人們總會七嘴八舌講個不停,尤其在「相機先吃」的foodie世代,自詡為「美食家」者更有如恆河沙數,從不孤獨。可惜的是,這些「為食一族」大多只懂跟潮流到網紅店跟「隱世」的人氣飲/食品來一幀自拍合照打打卡,對於桌上或肚裡的食物製法或來源認識不深,更遑論了解有關食物在發明到改良過程中的歷史文化沿革。
結果,香港雖有「美食天堂」之美譽,傳媒亦日復一日以美食作招徠,來自各地的食材或菜色很多,錢的確亦花了不少,但香港人對食的追求或要求,亦不脫「為兩餐」、「辛苦搵來志在食」的市井粗糙,或人云亦云的「耳食」態度。
香港人只懂吃又不真正懂吃,其實由來已久,究其原委,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運作模式絕對應記一功。港人素以日夜癲倒辛勤拼搏賴以自豪,而來自飲食經驗帶來的即時快感,確有助消弭每天於大都市生活的超巨大壓力,更難得的是港人對這種不健康的生存方式,一直甘之如飴樂此不疲。
為滿足貪新嘗鮮的味蕾,香港的飲食行業亦因而異常發達,但與其將「飲食文化沙漠」之責任一股腦兒推給市場,我們必須明白背後其實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香港從來沒有推廣過食育教育。
眾所週知,本地教育系統從來只重應試,少理智育發展以外的學習元素,致令港人長期欠缺反思能力,亦缺乏鑑賞評價之經歷。
就以食育教育為例,本來透過認識食材的來源,年輕學子便可以學會珍惜感恩,亦能理解自然與人之互利關係,從而建立正向的價值觀,但奈何我們的教育系統,根本無暇有系統性的灌輸上述概念。
翻查歷史,其實日本人早於1896年已經提出「食育」觀念,當時已經享負盛名的作家石塚左玄更在其著作《食物養生法》中,明確提出「體育智育才育即食育的理念」,及至2005年,日本政府更推動法例,透過教育單位以全國運動的形式,向學童教授營養學、食物安全、傳統飲食文化,環保及感恩教育等一系列與食物有關的課題,以配合國家長遠的發展。
透過具體經驗去學習,乃日本食育教育的一大特色。日本政府按照營養學家的意見鼓勵學童進食早餐便是一例。此外,在校進食的時候,學生不單要認識營養成分等概念,更要輪流當值日生進行服務學習。與此同時,部分日本的學校更會鼓勵學生親自務農,包括耕種及飼養,伺機推廣生死教育,2008年的話題電影《小豬的教室》正正就是改編自一件真人真事。
以上林林總總的食育教育策略,不過為冰山一角,最重要的是,學生能夠在日常必要的進食過程中,立體地學會不同的生活技能,並在潛移默化的過程中得到整全的品格教育。
日本的成功經驗,亦影響到不少鄰近地區。以中國大陸的學校為例,食育課程近年已被納入成為素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並進入校園,根據官方數字,近20個省份已經實行試點計劃,希望利用校內食堂改善學生,尤其貧困地區學生的飲食習慣。
至於台灣,儘管由上而下的相關立法或政策推動進程稍慢,來自民間團體的力量亦足以推動台灣的食農教育體系,不同的地方政府亦因此嘗試自行規劃各具地方色彩的食農教育方案,以回應社會的聲音。
事實上,中國人自古以來的蒙學,不少內容均有食育教育的元素,可見利用進食作為教育手段絕對符合傳統文化。也許有人會以為在繁忙的學校生活中,加入食育教育會令學生百上加斤,而香港的城市生活環境亦難以推動如上文提及極多元化的食育教育模式,但我仍深信食育教育對學子心智長遠發展是百利而無害,目前所欠缺的,只是我們的認知,或創意而已。
後記:
當你嘗試更認真閱讀全國類似食育教育的資料,例如美國的K-12計畫、英國的「國家健康學校計畫」(National Healthy Schools Program)及「校園食物計畫」(Food in Schools Programme)、烏干達的學校耕種開發創新計劃(Developing
Innovations in School Cultivation),乃至北歐四國的不同設置,便會發現,香港必須盡快播下食育教育的種子,以免落後於國際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