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圈富豪以逾四千萬港元拍下藝術品「喜劇演員」引發熱議 牆上的香蕉三度被吃掉 藝術的價值如何界定？

義大利藝術家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用膠帶把一根香蕉黏在牆上，創作3幅名為《喜劇演員》（Comedian）的藝術品，其中一幅20日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以520萬美元（約港幣4100萬）拍出，遠遠超出100萬美元至150萬美元的初步估價，引發熱議。

藝術品《喜劇演員》最早於2019年12月在邁阿密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 Miami Beach）展出，其時引起一陣轟動。它以簡單的表現手法——把一根香蕉用封箱膠帶貼在牆上而作為藝術作品引起關註。大家當時紛紛討論，作為一個藝術創作，它的價值何在？這份價值，是藝術價值或經濟價值，抑或更多具有代表性的隱藏寓意？

第一次被吃掉 指行為為了「更深入地喜劇化」

第一次展出時，藝術家大衛·達圖納（David Datuna）未經過畫廊及卡特蘭同意，就將牆上的香蕉拿下來並且吃掉。其後大衛·達圖納雖然遭到畫廊保安驅逐出場，但並沒有被畫廊求償。畫廊老闆僅表示貼在牆上的香蕉是個概念，而吃掉香蕉的行為並未摧毀藝術。

大衛·達圖納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這是一個行為藝術，透過表演吃香蕉，將所謂的《喜劇演員》更深入地喜劇化。他指出，吃掉香蕉並不表示他否定這個作品或作品的創作者卡特蘭，他對於卡特蘭的評價是在藝術創作上兼具喜劇、悲劇、娛樂與情感的「天才」。但此次的吃香蕉行動，也是想反應，如《喜劇演員》這樣的作品放置於博物館，並具有12–15萬美金價值時，對照全球各地許多未必能吃飽，甚至死於饑餓的人們，顯得有些問題。因此，對於大衛·達圖納而言，此次吃香蕉的行為藝術《飢餓的藝術家》是更為深化卡特蘭作品的創作。

另一位藝術家羅德里克·韋伯在這面沒有香蕉的白牆上，以紅色唇膏寫下「Epstein Didn’t Kill Himself」，其後被驅趕以及進入司法程序審判。他在被畫廊趕走前大喊「如果有人可以吃掉12萬美元的香蕉而沒有被捕，為何我不能在牆上寫字？」

Epstein是位美國金融家，受到指控對數十名未成年女孩進行性虐待、性交易，於2019年7月被捕入獄，在等待審判之時自殺身亡。因其他與許多達官顯貴皆有聯繫，因此其自殺其死亡引發了懷疑和多種陰謀論。2019年11月愛潑斯坦沒有自殺」這句話成為流行迷因。美聯社指出：「『傑弗里·愛潑斯坦沒有自殺』這句話已經有了自己的生命——有時更像是流行文化的流行語，而非真正相信。」

第二次被吃掉 看展學生稱其肚子餓

第二次則是發生在2023年，當時《喜劇演員》正在首爾的三星美術館（Leeum Museum of Art）展出，一名首爾大學美術系學生盧姓學生，在館內面帶笑容將藝術品吃掉，吃完還將香蕉皮重新貼回牆上，並且請人拍影片留念。

當館方人員詢問盧姓學生為何這麼做，他回答：「因為沒吃早餐就過來，肚子餓所以就吃了。」事發後館方只更換了新的香蕉，並未向盧姓大學生索賠，也表示不會對他採取其他措施。

盧姓學生事後受訪透露，卡特蘭本來就是一位叛逆搞怪的藝術家，所以他也以惡搞方式來對這件藝品搞叛逆「看著受損作品變成藝術品也很有趣」。

第三次被吃掉 「這比其他香蕉好吃多了，味道真的很棒。」

中國幣圈富豪孫宇晨十一月從從紐約蘇富比拍賣行以520萬美元拍下《喜劇演員》後，他透露得標後的前10秒感到「不敢置信」，後來又認知到「這可能會變一件大新聞」，又過了10秒之後就決定要吃掉香蕉，以獲得獨一無二的藝術體驗，當時腦中還有一些「笨問題」，例如香蕉是否腐爛，或是該如何評估這件作品的價值。

蘇富比拍賣當天的香蕉，在曼哈頓上東區的水果攤以35美分購買；香蕉的原供應商、74歲的水果攤販阿拉拇（Shah Alam）得知消息落淚表示：「我是一個窮人，從未見過這麼多錢。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一根普通的香蕉身上，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為此也困惑又感嘆，「那些花錢買下它的人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香蕉的價值是什麼嗎？」

藝術何價？

莫瑞吉奧．卡特蘭另一個知名之作是創作於2019年5月的《美國》，是一個放置在古根漢美術館（The 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廁所中的一個18k金的馬桶。該馬桶可以通過預約，提供每名遊客使用三分鐘。

莫瑞吉奧．卡特蘭曾說「無論你吃什麼，200美元的午餐也好，2美元的熱狗也好，就馬桶而言，最終產物都是一樣的。」後來，2019年9月，這個藝術品於英國倫敦世界文化遺產布倫海姆宮（Blenheim Palace）展出時遭到偷竊。

不同藝術品最終都都以各自的形式消失，荒謬的處境下，也引人反思，藝術為何？它的價值又如何界定？在2019年12月邁阿密街道上，清潔工人們穿著紫色工會上衣，身上綁著香蕉遊行。他們憤怒地表示「顯然，我們值多少錢？香蕉比我們還值錢。」

在《為什麼藝術家那麼窮》一書中，作者提及，當創作者挑釁既有的秩序的同時，其實也順從了秩序，甚至因為創作品的獨特性，或創作者本身的價值，更穩固了藝術作品挑釁所指向的現世的市場秩序。以《喜劇演員》為例，當創作者將一根香蕉以封箱膠帶貼在牆上時，並以12–15萬美元出售時，香蕉已被轉化為他挑釁當代藝術市場與資本市場的秩序的作品，香蕉本身所代表的意義、或在常識下的理解不再重要。然而，超脫常理所賦予它的藝術價值，有間接地提升其進入市場交易中的貨幣價格。而創作者卡特蘭本身，也成為蕉販，以及勞工階層所嘲諷、甚至憎恨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