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如見人,薯伯伯的新著就是他本色化成文字的出演,面貌同樣乾淨。
當年拉薩港人結緣之地、一家小咖啡館的年輕老板,現己具足多個讓我嚮往但學不來的分身,且各有成就。感謝共同摯友作家茨仁唯色多年前介紹我們結成忘年之交。
薯伯伯是我的網絡數碼安全老師,可惜我屢學屢忘。近年他更是我心中的公民知識份子好榜樣:他寫網上公論,以筆為幟,以身作則,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令馬齒徒增的我瞿然起敬。他日常生活實修減法,但也是野外生存甚至城內自保必須性裝備的選購達人,我常得到他的點撥,不過他可以憑一個常備行囊幾件速乾衣和美利奴毛衫加上十數款往往帶高科技設計的小法寶,不忌寒暑,素履以往,行遍世界。
說到境外旅遊,行有餘力的幾代香港人都樂此不疲,各施各法,薯伯伯則在《逍遙訓練場》這本新著裏,提出了一個自洽的法門,舉一反三,娓娓道來,我為其吸引,深受其傳遞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感動,承認這個行旅法門於簡約、於厚積、於鍛鍊、於逍遙皆殊勝,雖然我做不到。
從岡仁波齊到乞力馬扎羅,從塔斯曼尼亞到坦桑尼亞,從巴米揚石刻、珠峰大本營、恆河、瀘沽湖、戈壁到撒哈拉,薯伯伯的足跡廣而變動不居。當然,較他抵達過更多富有名堂重要地點的香港人比比皆是,不論是世界遺產地或米其林星店,還是上觀北極光下探南極板塊,但薯伯伯去的是突尼西亞,不是摩洛哥,去了朝鮮,不是韓國,不止去印度、斯里蘭卡和尼泊爾,也去巴基斯坦,還去古巴、埃塞俄比亞、伊朗、阿富汗,更在高海拔的拉薩住了多年。他固然到過「死前必須去」的打卡勝地,也會沉浸於作家布魯斯‧查特文稱為「不可寫」的境域。他到訪過當地人已然不勝遊客騷擾的must-visit旅遊景點,也曾認真地待留在作家珍‧莫里斯所說看似零賣點的什麼都不是的nowhere。
他經常長程徒步,也曾經騎單車由泰入藏,但都不是故意冒險犯難。他坐綠皮火車,也會用歐洲火車證暢遊神根公約國家。他是最早一撥在旅途上使用 Garmin 12XL 個人手提 GPS 定位儀的科技先鋒。他必要時斷食,學會左手以水「抆屎」而且發覺水比紙好。他出過車禍雙腿折斷,他康復、繼續行走、騎車。重要的是態度。他安於任何異地,也樂住此刻此間,不是生活在遠方,而是何處不生活。這是一種經得起審視的人生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