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過去了嗎?為何身在2021的我們,卻不禁感到1984緊緊抵著我們的腦袋?《1984》的政治寓言道成肉身,1984在盛大沉默中決定香港前途——不論虛構或歷史,「1984」的幽靈仍在我們耳邊溫柔警告。馬嶽、方可成、黃嘉瀛與鄧小樺的深度對談將那耳語放大並細探,親身經驗、文本材料與專業知識縱橫交錯,既力圖把握時代氛圍,亦辨析新聞審查與數碼監控的演變。安徒的文章同樣起於個人追憶,有或沒在1984讀過《1984》到底有何相干?穿透層層社會環境與文化思潮,方覺「1984」是怎麼一本大書。
歐威爾在1949年出版《1984》,在1984來臨前已影響巨大,莫昭如的〈鬼同你1984〉就憶述《1984》如何啟示近半世紀前的行動,戲謔生鬼的筆法劍指人間新常態,活現散文的彈性。彭礪青的〈效忠〉則以詩的跳躍為平緩的敘事體打開廣大的互文網絡,古今虛實低迴和應,通通匯成那藏在口袋裡的「一首隱祕的詩」。視藝部分的曲淵澈的《機密錄》將流布全球亞文化的賽博朋克導回九龍寨城的幽暗傳奇,曝豔霓虹投映AI暴政的後末世廢墟,卻也煥發故事的想像力本質,點亮地下的星火。
散策部分,飲江讀過張歷君刊在《方圓》「憂鬱」的〈世間的唯物主義:重讀瞿秋白的絕命詩〉,從左翼思想中的佛學痕跡牽出〈口吃蝴蝶〉的新版本,舊作重寫,字如雪落,在迴環與灑脫之間洞見機緣。朗天的小說〈仇恨,不因她做了甚麼而消減〉將精短篇幅聚焦於核心場景,角色與境遇之間的弔詭分離道出偶然與必然的無常糾葛。
今期鈎沉向月前辭世的余英時致意,正如「英語時辰」的巧妙釋名,劉偉聰另闢蹊徑,細緻對照余英時的雙語文章,揭示其寫作生涯的更大圖景。評論版並陳古典與現代,足見年輕評論人的多元關注。嚴瀚欽取徑中西學說,評析陶淵明的桃源想像所隱含的烏托邦難題;葉嘉詠的《無遮鬼》書評不將謝曉虹的魔幻寫實主義輕易帶過,而認真探辨小說中種種變形的微妙意涵,從動物意象照見我城的生存狀態。
鄭秀慧的研究論文從羅蘭巴特的「中性」觀測三位香港七十後藝術家的曖昧風格,以此深思藝術之於大時代的另類抵抗。最後,張歷君的研究紀要把王德威近年的「世界中」闡釋對照於和辻哲郎同樣發於海德格的「間柄」,進一步充實了華語語系的理論架構,華語「世間」邊界消長的張力,深深見於魯迅研究在冷戰香港的獨特包容性。我們不期然想起《1984》的翻譯與傳播同樣是一段曲折故事:冷戰時期的台灣與中國大陸早有譯本,但第一次沒被刻意刪節的全譯,始終要等到劉紹銘的連載,在1984年的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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