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Follow Me】文字來自人民——香港藝術館與劉小康策劃「字由人——漢字創意集」看漢字的多重宇宙

「漢字藝術不一定只有文人才做到。」著名設計師劉小康說，他是香港藝術館「字由人——漢字創意集」展覽的客席策展人。由商朝的甲骨文到今時今日電腦字，漢字經歷數千年歷史變遷，說起漢字，很多人會想起詩詞歌賦、書法，看似文人專屬，實則民間亦創意大爆發。

來自民間的漢字

展覽名為「字由人」，既取「自由人」之意，也指向劉小康的英文名Freeman，劉小康露出慈祥的微笑，「名字是小兒劉天浩改的，我覺得很有意義！」劉小康覺得「人」指所有人、普通人，所以漢字作為藝術，不是文人、藝術家的專利。

展覽共設四部分，分別是「香港的漢字，漢字的社會」、「民間的玩意，文人的創意」、「藝術中的漢字，漢字中的藝術」及「回到生活，書法歸零」，從民間到文人、藝術，最後回到生活，不同層面探索漢字之美。

香港藝術館館長（現代及香港藝術）俞俏覺得「字由人」的重點在於指出人的重要性，因為文字是由先民出於溝通、生存、記錄等需要創造而成，「人民一點一滴在歷史長河中組成現今的文字，沒有斷層。」有些舊字被淘汰，新字形成，千百年來，文字一直是人民表達思想的主要工具，「所以文字是一個由人民出發組成的文明，這個訊息很重要。」

文字源自民間。以前中國是農耕社會，要看二十四節氣，將「立夏」及「穀雨」放在一起形成一個字，把文字化成遊戲，兼具實用功能；客家人玩的客家牌，有其獨特一套字體設計；道士與洪門幫派會將漢字重新組合，以圖像化的方式展示在道教符籙和洪門隱語、圖符之中。

如果要追溯造字歷史，大概真要到倉頡造字或古人記事符號。唐朝武則天當上皇帝後，為了一改傳統，曾在既有文字體系下自創新字，例如在「生」上加個「一」，代替原有的「人」字，表達人只有一生。這種造字方法接近會意，劉小康認為是對傳統的再反思。時至今日，文字愛好者對創作「合文」仍樂此不疲，從收錄「合字文間」的設計出版《合文誌》中，可見時下流行用語「小鮮肉」、「放閃」在經過巧思後也可以成為合文麨，成另類時代紀錄。

生活中的漢字

漢字在生活及街頭上可見的經典例子，就是「九龍皇帝」曾灶財的墨寶。除了構思展覽名字，劉天浩亦負責展覽設計，在進入第四展區「回到生活，書法歸零」之前，設置了一幅由本地藝術家又一山人拍攝曾灶財墨寶的作品放大而成的塗鴉牆，對面有藝術家陳育強創作的《與曾灶財共話》裝置藝術，以及一面落地大玻璃，外面就是人來人往的彌敦道，「彌敦道是其中一條曾塗滿曾灶財墨寶的街道，他的書法已然融入我們的生活，成為城市肌理一部分，我想藉此讓大家思考曾灶財的真實狀態，以及他與我們日常生活的關係。」

隨著科技發展，電腦取代手寫字，我們與書法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劉小康對漢字發展卻依然樂觀，他覺得科技讓更多不同字體浮現，例如近年的爆北魏體、監獄體、思緒重生體等；透過書法與數位藝術結合，能表達書法另一個層面，例如他曾與黃宏達創作電子海報《墨感心動》，以檀香繚繞的效果描出書法的筆劃，在靜止的海報中增添動態，「想藉此表達書法不只是靜態的，它可以是立體的、有韻律的。」

在漢字中獲得快樂

這個有一半以Freeman為名的展覽，當然不得不提劉小康與書法的關係。劉小康以前就讀的英華書院雖是英文學校，但也要讀《論語》、寫毛筆字，讓他對中國文化有基本認識。有一次看美術雜誌時，一幅靳埭強設計的海報映入眼簾，劉小康首次看到原本格仔簿內的方塊漢字被放得比他的頭還要大，那個中間加了一筆毛筆筆劃的宋體字從字型、結構上都深深吸引著他，於是他毅然選擇修讀設計，同時開始鑽研及收藏漢字書法作品。

「漢字的精粹在於線條。」劉小康說，由篆書、隸書到楷書，每一個字體都有其獨特美學，從文字結構、筆劃粗幼、字型比例以至整體韻律，都帶來不同的視覺衝擊，有的恬靜內斂，有的熱情豪邁，有的規矩方正，「仔細研究會發現漢字真的很有趣！」

眾多漢字之中，劉小康特別鍾情「樂」字，尤其篆書的「樂」字為象形文字，描畫了一個人搖著樂器快樂起舞的景象，「很開心，看到這個字已能感受人的喜悅，很直觀，這也是中國方塊字最大的特色，你看到『A』、『B』會不會有感覺？不會的。但一個漢字能具有多重意義，以『天』字為例，有人聯想到『天命』、『天意』、『天啊！』漢字本身已盛載感情。」老天爺大概待劉小康不薄，「我想我是快樂的，哈哈！」劉小康笑得彎起了眼，「我一生都比較幸運，能一直做我喜歡的事，十分難得！」

展覽詳情

「字由人——漢字創意集」

日期：即日至11月26日

地點：尖沙咀梳士巴利道10號香港藝術館五樓

費用：免費

詳情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