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Eleven便利店陸續取消店內的雜誌架 紙媒在新時代下如何生存？

DFI集團旗下的7-Eleven便利店近月傳出會陸續取消店內的雜誌架，不再售賣雜誌。

早於2021年，香港報販協會副主席林長富指，紙媒自2000年起開始萎縮，現時更進入「冰封年代」。 近年來香港多間紙媒相繼停刊，包括經濟日報集團旗下、有23年歷史的科技生活雜誌《e-zone》，已在2021年12月20日停印紙本；創刊18年主打旅遊消費資訊的《U Magazine》，也在2023年8月31日停刊；創刊15年，主題多與時下與文化、社會議題與關的《Breakazine》也將於將於2025年4月之後停止出版。

實體雜誌所面對的困境

香港的實體紙本雜誌曾在八九十年代有過風光、興旺的年代。有從娛樂到深度無一不包的《明報周刊》、形塑中產審美與品味的《號外》、以左中右人士為核心讀者群的《90年代》、給家庭主婦看食譜的《方太世界》、做男性市場的色情雜誌《Playboy》和《龍虎豹》、也有給小朋友看的《木棉樹》，《黃巴士》等。誠如陳智德所說的「香港就這樣，創建出一個紛雜、喧嚷、多元而自由、並存的雜誌時代。」

然而，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大眾的媒體消費習慣出現極大程度的改變。大眾借助不同的平台，幾乎以零成本的方式從網絡獲取紙本雜誌中的新聞內容與訊息資料。由此，大眾對紙媒的剛性需求大幅減少，紙媒的發行份額、讀者數量、廣告收入都被新媒體嚴重擠佔。新訂戶無法追上流失的到期讀者、收入無法與製作成本的收入持平，繼而持續處於虧損的狀態。

與此同時，科技的進步令新聞變得「即時」，議題討論的速度更迭得快，以週、月、甚至季度為週期出版的雜誌難以趕及。曾經雜誌因其製作週期夠長而獨有的深度報導形式，如今亦可以在越來越多的網媒上見到相近的做法，例如Mil Milk、臺灣YouTuber志祺七七等，使得紙本實體雜誌的獨特性越來越受到挑戰。

這並非一時一地的現況或處境，而是全球傳統紙媒共同面對的困境與難題。而在這個處境下，如何「轉型」成為紙媒存活的關鍵所在。

轉型：與新媒體共生

其中一個最常見的轉型就是與新媒體的傳播形式共生。例如已有30多年歷史的IT雜誌《PCM》，也在社交平台宣布，在出版第1526期後，紙本雜誌將會正式停刊，轉為網上營運。《PCM》在臉書上的貼文指，「互聯網和數碼技術的快速發展改變了大眾的閱讀習慣。出版物必須隨之轉型，而網上平台能夠突破地域限制，大大提高了可觸及性和便利性。」

時下，不少紙媒已經歷完線上化的衝擊，完成自身在媒體上的轉換。它們有了各自的電子版、官方網站、社交媒體等不同的推送方式。生存之道亦從持守自己的獨特性，慢慢轉而傾向如何抓緊潮流脈搏——找到點擊率最多的議題是什麼。當熱門議題出現的時候，網絡上總會見到大量圍繞同個議題播報的資訊，有時候因議題中的資訊內容有限，不同的媒體播報的內容某程度上亦相當重複。然而，有時這些流量無法預計，以《虛詞・無形》為例，一些相對而言較為冷門的文藝議題如安藤忠雄、Radiohead，反而會比熱門的大眾電影如《小丑2：雙瘋》來得更受歡迎。

流量當道的年代可以有所堅持，不只碎片化的一種可能

2022VERSE 雜誌節 One Page Festival就曾邀請到鄧小樺、曹疏影兩位香港資深媒體人作對談分享。當中，鄧小樺在談及流量的議題時提及當年大熱的飲食雜誌——《壹傳媒》旗下的《飲食男女》，它們一直命途多舛，從轉型成網媒，但成效不佳，後來又轉戰YouTube影片。一直奮戰到最後一刻，才不得不在雨中送別。「媒體的使命就是：The show must go on。」鄧小樺形容，媒體可以選擇給予讀者甚麼情緒，在重要的、不可撼動的、普世的媒體精神與價值觀上，絕對不可忽視這種責任。

曹疏影則指出，「不應該把網絡看成碎片化的地方，這是媒體人親手挖了自己的墓。」她以《端傳媒》為例，作為網媒，它的文章一般非常深入，字數非常多。以其寫大南街的報導為例，整個系列的長度甚至達到半本書的字數，而且由於深入和連貫，不怕碎片化，又能迅速結集成書。她認為，「要把它當成一個工具，開創新的用法，這就是我對於網絡媒體的看法。」

雜誌架的消失雖然令人惋惜，但長遠而言似乎也是時代更迭下所出現的必然結果。在新媒體、甚至人工智能的時代下，報道的媒介或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但香港雜誌從早期開始所建立的風氣一直默默有不同的行家為之持守，優質的內容還是會因這些持守而被創造、來到大眾面前，傳遞出普世的媒體精神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