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樓上鑽牆鑽得厲害。連日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不過,我想樓上再吵,我還是要把這篇稿打完。
本來心已經很煩悶。突然,唐奕聰去世了。
又望你多一眼,淚緩緩的淌下。
稍微熟悉張國榮或太極的人,一定聽說過他,最起碼也聽過Gary Tong。大大小小的音樂網站都為他出了紀念歌單、特備節目,還有急急跑出來斂財的。果然要到人走了,才會這樣吧。
Gary Tong走的那天,我呆了幾秒,然後情緒便來了。於是傳教式地把哥哥或太極的歌在Facebook、IG上洗版。想告訴同齡的、甚至比我大一點的人,香港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他來自這麼一支樂隊,寫過這麼一些歌。我的帖文不知他們都消化了多少,但這是我當下最想做的,也是我應該做的。
大概中三,當同齡都在聽K-Pop、J-Pop,甚至MK-Pop的時候,我突然聽起了張國榮。怎麼說呢?一聽就很喜歡。那是香港80、90年代才會有的味道。歌詞簡單,旋律卻很耐聽。連去唱K也點了一堆張國榮。當我把《戀愛交叉》唱完以後,中學同學說:「不就是男主角愛上了一個吸煙的女人嘛?」(噢,我不是想tag Raidas或林夕,真的不是。)
可能我一直留意的是「瀟灑的他,手執鮮花,展開傾心的對話」。同學的話真有種旁觀者清、一言驚醒夢中人的感覺。上世紀的廣東歌歌詞結構、故事大綱比較簡單,多數一言可蔽之。來來去去就是失戀、暗戀、分手、探討人生哲理等等。不過旋律是真的歷久常新,即使很短,像《戀愛交叉》都不到3分鐘。明明沒聽過,也能不由哼唱起來。歌詞簡單一點的,唱着唱着都能猜出來,不如現在複雜多變。
歌真的好聽的話,哪有什麼新舊年代之分?不好聽的,再新也會被淘汰。只是「流行曲」這個名字,讓一些好歌一旦過了某個年代、不再「流行」了,便會加以「老套」、「舊」、「老餅」等貶詞。不過,我愛老餅歌又如何?
從張國榮開始,我聽起黃凱芹、彭羚、陳百強、林憶蓮……聽得多了,自然會看到Gary Tong的名字。口味似乎離時代遠遠。很早的一段時間,我不敢把愛聽的歌發在網上,再分享給別人。那時才十四、五歲,同齡人大抵會問:「他是誰?不認識。」也怕他們會取笑我。身邊沒有和我傾到兩嘴的同伴,除了我姐姐,她聽的比我更舊。
哪怕現在,同齡人也常挪揄:這些歌手或樂手都這麼老、「鈔晒皮」,「啲歌好老套」,就只有我會鍾意。可我覺得「老舊」這個概念不應該那麼片面。那些歌產於我出生的十幾廿年前,我沒經歷過的年代。那些所謂「舊事物」在我眼中,此刻是添上新鮮。讓我看到以前的香港,樂壇真的百花齊放。原來這些就是白金唱片裡收錄的歌。原來以前流行這樣的歌曲風格和唱腔。原來以前樂壇頒奬禮可以如此激烈,連這首歌都輸了。透過歌曲,我可以有個地方好好懷緬那個輝煌(或稱煇黃)年代。
現在的歌,不是不好,只是大部分在風格上不是我杯茶。很少有那種聽一遍就很喜歡,然後時不時翻出來聽,還是百聽不厭的感覺。當麥浚龍出《情感的廢墟》之時,我一聽就迷上了。包括他那有史以來字體最大的卡拉OK式MV,都是8、90年代的標誌。他要是能多出幾首,變成復古專輯就更好了。
可能歌曲風格真的會十年一大變。像張國榮這樣橫跨80-00年代的歌手,不同時期的歌曲和歌腔的確會有鮮明的風格。所以Gary Tong也說在音樂上,他是邊學邊做,學無止境,把一生奉獻在音樂上。有人說,聽中文歌的都比較重視歌詞,廣東歌尤甚。很少人會留意作曲人、編曲人是誰。在大家每年懷念張國榮的時候,別忘了幕後的Gary Tong、Alvin Leong、C.Y. Kong 等等。沒有他們,不會有那麼多經典面世。不論你是在哪個階段認識他們,甚至是剛剛,有這個心去了解已經很好了。香港近年常說要牢記歷史。我想,香港的音樂歷史也應該好好記住。
最後聽到Gary Tong編的歌,是在去年的《REVISIT》紀念專輯。其實我真的不太喜歡把經典改編,因為原版實在太深入人心。但不得不說,除了不喜歡把《寂寞有害》改慢之外,其他的像《春夏秋冬》、《路過蜻蜓》都改出另一種味道,好像哥哥把歌再錄了一遍。《枕頭》更是把自己的編曲再改編。謝謝你Gary Tong,唐奕聰。無論誰在嫌我煽情,不笑納也不必掃興。
Gary Tong,不知道你遇見哥哥了沒有?怪你們過分美麗。願你們在另一個國度安好。但願祂愛你,多於這世界,也會蓋過我傷悲。記得多寫一些好歌,到我們這一輩來到的時候,又有好歌聽了。
我們都會一生想念你,一生不再說別離。謝謝有你們的歌陪着我。
2021. 3.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