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七月,作家崑南出版「手機書寫」系列之二《人間零度醉醉念》,收錄30首他在手機上即「機」揮毫的詩。自20多年前起,崑南已經想寫「天、地、人」三部曲小說,現時「天」有《天堂舞哉足下》;「地」有《地的門》;「人」則醞釀多年仍未寫成,崑南說他寫了三分一,「但都不滿意,」於是在未寫成「人」字小說前,「我就想不如用『人間』代替一下。」
手機變身成為骨肉的一部分
《人間零度醉醉念》中的配相是崑南用手機拍攝的,大部分拍得隨興,大腿、酒、晚霞、黑貓,當中不少攝於威尼斯。「因為我去過威呢斯三次,是個印象幾深刻的城市。」拍攝時他沒想過要寫詩,詩都是後來的。
崑南在前言寫:「活著是,除非好好地學習如何與⼿機共⽣死。」他總是機不離身,每天有三分一時間使用電子產品,所以他說:「手機變身成為骨肉的一部分」、「從此,我機故我在。機我無處不在。」沒有手機在身時,崑南會感到茫然,約人要用手機、搭巴士要用手機,沒有手機生活幾乎一塌糊塗。
「手機書寫」是必然現象
自電腦面世以來,崑南便深深地著迷,「我年輕時喜歡砌機,經常去黃金廣場打發時間,看人家怎樣砌機,自己再回去砌。」即使已屆88歲高齡,他仍涉獵各種電子產品資訊,「手機我用Android,iPad是Apple,電腦則是Windows,三種工具都有。」
以前崑南寫文章都用筆,後來發明了打字機,他想:「如果打字機可以打中文就好。」崑南在報館工作時,還用活字印刷,每篇遞交上去的稿件都先需由執字粒師傅一字一字去執,偏偏崑南字體狂野不羈,只有熟識他的老師傅才能從上文下理推敲出正確文字;後來老師傅退休,年輕人上任,看不懂崑南的手寫字,於是編輯向崑南投訴:「阿岑,如果你再不寫慢一點,或者再不用電腦輸入真的不行,老闆說不行。」崑南只好學電腦輸入。
現時他創作只用鍵盤,「現在對著筆寫不出東西,一定要用鍵盤才有靈感。」他覺得世界發展的趨勢會逐漸走向數碼,因此「手機書寫」是必然現象。必須對著鍵盤才能創作的他,反而在使用手機時可以手寫,還洋洋灑灑寫成《人間零度醉醉念》。
崑南與出版社藍藍的天商議印100本《人間零度醉醉念》,「其實100本我都覺得多,現在哪裡有人看實體書,沒想到書都賣光了,現在加印第二版。」別說其他人,崑南也已經放下實體書,迎向電子書的懷抱,「可以隨時highlight、寫筆記,又可以找dictionary,方便很多。」重點是電子書方便收藏,搬過幾次家的崑南搬書搬到怕。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出實體書?「編輯話要出實體書,」崑南吃吃地笑起來,「我認為書不存在,要有人看才存在,所以書本身並不重要。」
老人家的社交媒體
偏偏在這個Too long didn’t read的數碼世代,別說看書,連長一點的文章都沒有人有耐性去看,「我也一樣,不喜歡看Facebook的長文章,我自己也很少出長文章,怕囉唆。」有人說Facebook是老人家的社交媒體,崑南欣然接受,因他已在Facebook上建立了自己的社群,他享受Facebook有回應、讚好,「有時不是想讓人知道自己抒發甚麼,不過有時人會想表達,老實說我年紀都這麼大,但我想保持寫作的動力,習慣多思考。」
崑南認為:「人會跟隨年紀而改變,身體的變化會影響對事物的看法,還有時間的捕捉。年輕時覺得前面有很多時間,隨便寫都可以,年紀大了,覺得所有物事都有限期。我已經到了不知道明天會怎樣的年紀,可能明天就走了,所以觀念就不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