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相瞞】沒胃口也要吃得好！托爾斯泰與周夢蝶的極簡主義美食

炎夏撲面而來，面對五十三度的體感溫度和同樣火速深溫的政治事件，很多人都表示食不下嚥，看到熱乎乎的食品有時還會反胃。但泰戈爾又說過：「當你沒胃口時，不要抱怨食物。」如何在這火燒心的日子裡，重拾對食物的信心呢？就讓我們來請教兩位飲食出名清減的作家，看看他們如何在最簡單的飲食中獲得美味，在最無聊的食物中自得其樂的？

托爾斯泰：嚼著龍鬚菜寫出《戰爭與和平》

俄國一代文豪托爾斯泰可能沒有想到，在二十一世紀網絡上流傳甚廣的，除了他的文學作品，還有一張「春光蔬菜湯」食譜；轉載食譜的網友說，煮出來輕盈的湯汁，可是瀰漫著「托爾斯泰的味道」。

「春光蔬菜湯」，裡面只有甘筍、四季豆、大頭菜和綠豌豆，原來托爾斯泰的味道可以用如此簡單的食材組成。而作為走得比較前的素食者，他當然也一貫保持著最簡單的飲食需求。自從1875年10月的一天，托爾斯泰邀請美國哲學家威廉・弗雷來家中作客，從而得知「素食」這件事後，就一直將其踐行終老。而托爾斯泰的學生之後也在日記中記錄道：「真的，托爾斯泰從此不再吃宰殺而來的食物，甚至一度只以麥片粥維生。」從早年暴飲暴食，到放棄了糖、咖啡、鮮奶、黃油，做能以麥片粥為餐而不憤怒，確實令人敬佩。

據記載，踐行素食後的托爾斯泰，午餐只喝涼甜菜湯（即「春光蔬菜湯」）或其他素湯水，晚餐有通心粉、蔬菜和水果。連莊園裡的麵包，也是由他親自烤製的：「將兩普特麵粉和兩普特事先煮熟並擦成細絲的土豆和在一起，托爾斯泰在用這種面烤成的大圓麵包上抹上厚厚的一層蜂蜜，就著燕麥羹吃下，然後再坐下來寫他的長篇小說。 」這樣的生活人人都話好嚮往，但真正要做，卻是不容易的。

更有趣的是，托爾斯泰還十分熱愛原汁原味的蔬菜，有段時間還曾經大量進食青瓜；而在他不斷修改《戰爭與和平》稿件的時候，吃得最多的是龍鬚菜，有時調味有時原味，都感到津津有味。此刻坐在書桌前飢腸轆轆看文、準備去拿薯片的你，會不會突然想收手呢？

列夫・托爾斯泰 Leo Tolstoy

周夢蝶：只要用心，熱水也能喝得尊貴

人們記憶中的台灣詩人周夢蝶，總是倚在台北街頭的小書攤邊看書，瘦骨嶙峋。

周夢蝶一直都是如此瘦削，這大抵也與他幾近無欲求的飲食習慣有關。還記得紀錄片《化城再來人》中，周夢蝶在樸素的家中喝那碗稀飯認真的模樣嗎？自九十歲大病一場之後，學者曾進豐就開始擔任照顧周夢蝶生活起居的工作。紀錄片中依稀可見，周公所吃的食物素來清淡無比——從前自己生活時，大多只煮一束白麵，調料也是幾乎沒有的；曾進豐接手照料後，麵條才開始配上肉湯、蔬菜和幾片南瓜，這對於周夢蝶來說，已經是相當相當豐盛的一餐飯了。

但周夢蝶口中的白麵條、稀飯粥，卻與我們所嘗到的滋味甚遠。曾經有記者與其專訪時，觀察過他喝粥的模樣：「蝶老端起一大碗粥，西里呼嚕一口氣喝完，『小心，不要燙到！』他完全不理，無視其他配菜，再續一大碗粥，喝到一半才停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語：『懷疑上輩子是和尚，不然為何如此愛喝粥！』然後自顧自掩臉而笑，還忙補充年少時母親的告誡：『牙齒不好看，最好少笑！』」

這是不著緊食物嗎？恰恰相反，這卻正是周夢蝶打開全副感官體驗食物的樣子。美食，並不只是Openrice上的星星或者是Google Search裡的排名，更在於食客味蕾記憶的真實體驗與所感。而周夢蝶那句非常出名的：「要麼喝熱水，要麼喝冷水，喝熱水很刺激，有味道；溫水無口感，沒品位！」又恰恰證明了，這一位極簡主義美食家，對待每樣最簡單的食物總有他最尊貴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