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團MIRROR的冒起,令城內的每個角落滿佈「鏡粉」,人人無鏡不歡。掀起追星熱潮的這面「鏡」,在照見社會的同時,也映照自身的內在。今期《無形》邀請作者以鏡為題,書寫各自對「鏡」的想像,照出既真實又虛幻的鏡像。
古今中外,鏡子與觀看的關係,不難找到。身為「鏡粉」的趙雲,自我剖白對Anson Lo的迷戀,趕一趟從他身上照見社會以至自己的旅程。也許美麗的東西,終究會遺棄自己,但這面鏡子,卻反射著內心無人知曉的幽暗角落。陳煒舜從MIRROR的點題之作〈破鏡〉,說到《史記》提及的「一梟破鏡」,如真如幻的鏡像,求不得的鏡花水月,令其擲筆咨嗟。
處身於鏡子兩端,既是照出真實,也是照出虛幻的鏡像。余婉蘭的〈空鏡子〉,沒有誰是誰的投影,誰是誰的真身,鏡內鏡外,彷彿都已無法分得清楚。通向鏡子另一面,走進鏡子所映照的記憶盡頭,崔舜華以詩作,探問鏡的反面,盡頭豈非開始,愛豈非就不愛?
以「鏡」誘發無限想像,余家強聯想起戴眼鏡的四眼妹。曾經,脫貧由脫鏡開始,但當隱形眼鏡不再等同身份象徵時,人卻懷念框架的好處,「眼鏡娘」由此而生,眼鏡不再是無可奈何要戴,乃專登戴,架上眼鏡,頓時畫龍點睛。紅眼則想到以某個不容許鏡存在的城市,作為短篇小說主題。沒有鏡的概念,也就無法建立自我形象,以肉眼測量,跟自己的龜頭作比對,卻沒有誰敢揭穿鏡像以外的真相。
從鏡中映照未曾認識的自己,羅昊培寫泰國導演阿彼察邦的新作《Memoria》,而這面默不作聲卻陰魂不散的鏡,在他過往電影裡亦早有出現。今期最後收錄新書《單人床》作者嘉俊的專訪,在其平白而不失睿智的筆觸之間,其實就如一面鏡子,道盡香港人的痴情、奴性和幽默,並帶領讀者投進他的小小創作天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世間一切虛空如幻,鏡像映照的亦永遠不會完美,但在這個年頭,正是因為有著艱難和黑暗的映襯,才讓我們看見閃閃發光的微小幸福,並在鏡內重新發現那個陌生而熟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