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Queen Elizabeth II)離世,享年 96 歲,英女王 25 歲登基,在位 70 年後倫敦橋終於倒下,成為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女性國家元首。「事頭婆」(Boss Lady)曾在 1975 年及 1986 年兩度來港,在街頭巷尾留下不少足跡,盡顯親民風範,跟市民打成一片的彩照在網上洗版。不少網民曬出殖民地時期的「女王頭」錢幣、郵票、紀念品,亦有人到英國總領事館獻花。「虛詞」編輯部整理藝文界為英女王辭世留下的悼言,看港人如何藉懷念英女王,懷念褪色的美麗舊香港,哀悼一個時代的終結;同時亦有論者指出悼念帶有戀殖情緒,質疑港人仍然懷念殖民宗主、擁護王室,在解殖方面仍有漫漫長路……
黃宇軒:皇后碼頭舊照,憶美麗舊香港
英女王駕崩後,尚在市面流通的「女王頭」錢幣即刻有價有市。城市研究者黃宇軒在銀包裡翻出僅有的「女王頭」一毫子,想起 90 年代名曲〈皇后大道東〉,林夕寫的詞,「知己一聲拜拜遠去這都市/要靠偉大同志搞搞新意思」,政權易手 25 年,重讀時特別應景:
「有個貴族朋友在硬幣背後
青春不變名字叫做皇后
每次買賣隨我到處去奔走
面上没有表情卻匯聚成就」
——羅大佑〈皇后大道東〉
黃宇軒亦重溫英女王 1975 年訪港時的演講,英女王在講辭中盛讚獨特因素造就現代香港的獨特地位,香港人以活力戰勝難關後生活逐步改善,令這座城市以鮮明色彩、美麗風景和繁囂生活聞名於世:
〝The circumstances that have produced modern Hong Kong are unique, and I cannot see any other community quite like it. Your reputation stands high in the world. Few other communities have had greater problems to deal with, or have confronted them with greater vigour, or have survived and improved the life of their members against greater odds. Hong Kong is famous for this, as it is for the vivid colour, movement of its densely packed life, and for the beauty of its scenery.〞
1975 年,伊利沙伯二世偕同愛丁堡公爵菲臘親王訪港四日,引起全城哄動。皇后碼頭是英女王伉儷訪港首站,碼頭已被拆卸,王夫去年先走一步,隨著英女王離世,一切成為歷史。(網上圖片)
攝影、寫作人難分:英女王和她的相機
攝影、寫作人難分,則透過研究英國王室舊照片,懷念這位與眾不同的「攝影愛好者」。 1952 年,伊利沙伯二世以 25 歲之齡登基,在位七十年間,曾被攝影記者捕捉到她教王室成員拍照、在溫莎公園與她心愛歌基犬散步時留影、在外訪時也不忘與外國元首拍照留念,可見英女王與普通文青一樣,也有愛好拍照的一面!「從邱吉爾到卓慧思 16 任共 15 位首相,從菲林年代的雙鏡反光機、旁軸相機、拍到數碼相機,她最常用的相機是 LeicaM3、Rollei35 和錄影機等。」
旅遊作家 Pazu 薯伯伯,則從英女王人生最後階段講起:「兩天前女王一改傳統,在蘇格蘭的巴摩盧城堡接見卓慧思並任命其為首相。在人生最後階段,女王也只是對外稱『行動不便』,堅守君主對其政府應盡的憲政責任。女王總以最精神的姿態示人,在人民心目中,是國家尊嚴的象徵,雍容貴雅,從來不顯疲態。想到女王在人生最後的公開露面之時仍堅持以如此神采示人,格外令人尊敬。」
梁芷珊:母儀天下的事頭婆
作家梁芷珊亦在臉書發文,記下小時問爸爸「事頭婆」是誰,爸爸向她解釋,伊利沙伯是王室公主,注定登上女王之位,她王冠上的鑽石珠寶都是真的,她的尊容也可見於五元「大餅」,讓這位「雍容華貴優雅的美女」在她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我對她有非比尋常的懷念。原來,我以我的一生,見證了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母儀天下。她離開了,世上再沒有跟她有半點類近的人。」
(Facebook @維城觸蹟)
歷史研究專頁「維城觸蹟」則與讀者重溫紀錄片《溫莎王朝》,黑白片紀錄了 1947 年時年 21 歲的伊利沙伯公主,陪同父王佐治六世及母后和妹妹瑪嘉烈公主出訪仍屬英國殖民地的南非,在開普敦行宮發表的演講:「我在你們所有人面前宣告,我這一輩子,不管長壽或早逝,都將奉獻於服務你們,以及我們皆屬其中的偉大帝國家庭。」網民在下留言:「天佑女王,陛下萬歲!」
李薇婷:一開始已消失的「解殖」
每人也有悼念與否的自由,事實上不少知識份子對香港人鋪天蓋地的悼念不以為然,認為這帶有戀殖情緒,漠視了歷史上英國作為前朝宗主國對眾多殖民地人民的壓迫,指出香港「解殖未完成」,笑言須要登出社交平台避靜。
李薇婷在臉書撰文分析,指事件所衍生的情感走向兩個極端,「一是悲傷地悼亡,另一種是嘲諷香港未解殖。」她分析「解殖」緣何在九七政權移交時,被挪用成為「香港終於從英國殖民主的統治中解殖,回歸中國的統治」。後九七發生政治動盪,港府急於抹去港英殖民地色彩認祖歸中,而大眾一方面面對殖民性建築的「香港」所隱蔽起來的主體,另一方面面對政治低氣壓,無法直言想像,急於召喚殖民史和符號作為反論述,「自然,解殖是個一發生便消失的時刻。」解殖是一種尷尬,故此她能理解,為何不少悼念者看見有人批判港人「未解殖」的「獨醒論」,便覺得反感,並認為根本是「左膠思維」的原因。
朗天:她的時代一早結束
同樣是不悼念派的朗天,從理性出發,指出英女王僅是虛位元首,駕崩歷史意義並不太大,實質的影響更幾近零﹐是故除了真心歸化英國擁護王室的人,並不明白香港大眾洶湧悼念的因由:「2019 前,英國如何對待香港人有目共睹。講到出賣,英國佬虧欠世界太多。單論戴妃悲劇,英女王種的孽還有待最後公論,又一個時代的結束?她所代表的時代不是一早結束了嗎?」他亦認為伊利沙伯二世的垂範,對證明君主立憲制下的王室尚有存在價值﹐並沒有太大說服力,「直說不諱,我的同理心不會用在一個國王(不分男女)身上。」
《時代》雜誌以黑衣英女王作封面,悼念這位歷史上在位時期最長的女性虛位元首。(Facebook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