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三部曲終章《殉爆》 如果命運能選擇？

生命誠可貴，但若有一種更崇高的理念，是否值得為之犧牲性命？7A班戲劇組藝術總監一休（梁承謙）坦言自小恐懼死亡，因為害怕看到一個生命由存在變成消失。一休發現死亡是如此難以面對、消化，於是將恐懼轉化為藝術，以戲劇去探討死亡是怎麼一回事。繼2002年創作了《想死》、2007年推出姊妹作《大笑喪》之後，事隔21年後，死亡三部曲迎來最終章《殉爆》。一休依然透過戲劇，與觀眾談生論死，詰問死亡的意義。

21年前的《想死》，一休講述一個死囚求生的故事。隨後的《大笑喪》，則說一個老人家因誤服藥物而求死的故事，兩部作品都叫好叫座，各曾五度公演。一休自言生和死就如一個硬幣的兩面，頭兩部曲已把這兩面都說過了。來到第三部曲，《殉爆》中所探討的，並非再僅限於肉身上的死亡，而是一種形而上的消逝。「我在幾年前聽到一句說話，This city is dying，原來城市都可以有死亡，令我有一種很震撼的反思：死亡不一定是一個肉體上的死亡。你可能還有呼吸，但其實你已經死亡了。」雖然表面一切如常，但內在的某部分卻已徹底地僵硬、腐化。縱使我們都沒有經歷過死亡，但對這種「死亡」體驗，卻不會感到陌生。

兩代人的抉擇

《殉爆》的故事發生在一個架空世界中，每個人自小被判定擁有的才華、天份，然後去接受相關的教育，從事相關的工作。人們只須順從體制的安排，無需作出選擇，也無需為生計、前途而苦惱，似乎便可度過安穩美滿的人生。但在這個美麗的新世界中，卻出現了一個「不協和音」—黃雪燁飾演的文學院女學生，居然擊敗了所有工程學院學生，奪得大獎而獲得登入大學電腦系統的機會。鄧偉傑飾演的大學副校長，不相信她沒有背後企圖，急於在大學系統有可能被癱瘓之前召見她。兩人由此展開一段對立、衝突的關係，當中所呈現的，是這兩代人對於理念與價值、堅持與犧牲、選擇生存抑或死亡間的矛盾。

「犧牲」，是《殉爆》劇本中的關鍵詞。一休直言創作《殉爆》，最希望令觀眾思考的是「人，是為了甚麼而去堅持、去犧牲？」死亡有時不僅是一個無可奈何的命運，而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選擇。人在一生中作出無數個選擇，縱使不是每個選擇都關乎生死，但選擇背後都蘊藏著「犧牲」。「在人生裏面，有些時候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例如你選擇移民還是不移民，移民是某一些犧牲，選擇不移民，留守在一個地方，都是一些犧牲。我發現當我們去面對死亡的恐懼時，所作出的決定，是很值得我們去反思，究竟我們是為了甚麼而去堅持。」在創作《殉爆》的過程中，一休坦言：「其中一個困難之處是要考慮有甚麼可以說，有甚麼不可以說」。關於死亡的題材本身已艱澀沉重，需要忌諱的內容也並不止在死亡本身。「雖然這套劇是說一個架空的世界，在某一個地方，有某一些政策，有些年輕人不喜歡。我很希望大家去探討，如果在這樣的世界下我們會怎樣去反應，但又要想盡辦法令到大家不要對號入座，我不是說某一個地方，純粹是一個思想的實驗。在用字等方面都是困難的。」

樂師與說書人

在《殉爆》的演出之中，在男女主角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角色不能忽視，他就是由黃曉初擔任的樂師。樂師這個角色，不但負責演奏音樂，帶動節奏及觀眾情緒，還會參與對話，推動劇情發展，有時又擔任旁白交代資料。一休笑說樂師這名角色，在21年前他創作《想死》時已經出現。他既希望有一個類似說書人的角色，也希望在劇場中演一些現場音樂，但當時資源所限，只好將兩者結合為一，便創造出樂師這個角色，效果卻出乎預料地理想。於是樂師的存在成為「死亡三部曲」的一大特色，也是7A班戲劇組的「金漆招牌」，一直沿用至《殉爆》之中。

由《想死》開始，到今日的《殉爆》中，飾演樂師這角色已經21年的黃曉初也說，在劇中樂師是一個很複雜的結構，一方面引領着整個演出的進行，同時提供現場的所有音樂。這個角色的複雜性，也為他的演出增添了不少難度：「有時候我是天使，有時候我是魔鬼，有時候我是觀眾，有時候我是導演。彈琴的時候，同時要留意對白的節奏，要兼顧的東西十分多。」但正因為有樂師這個特別的存在，使觀眾在觀賞劇場時，會產生更多不同層次的感受。

我思故我在

沙特說：「人是行為的總和，是選擇的結果。」人總是不斷地作出選擇，而選擇往往伴隨着責任和痛苦。在《殉爆》的世界觀之中，人不需要作出選擇，也不會因為前路而感到迷茫，踏在被安排好的軌跡上，是否又等同於幸福？還是只是一種虛幻的存在？人固然希望尋求安穩的生活，但為甚麼有人願意犧牲性命，以自身為引信，引爆向一個未知的可能呢？許多問題在劇作中似乎沒有明確答案，但正如一休所言，他的劇作中，最重要的訊息其實是：「作為一個人，麻煩你思考一下。」

死亡三部曲第三部《殉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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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4.21-23（五至日）8pm

2023.4.22-23（六至日）3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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