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肇邦拍紀錄片拍了十年,三部長片《子非魚》、《伴生》、《3cm》走入香港的基層及邊緣群體,紀錄片然後反映出他們面對的困難。2020年香港遭受疫情、國安法夾擊,經濟不景氣,人們情緒都不好過。
黃肇邦與朋友、藝術治療師梁靜韻在北角開設「Not A Gallery」之後,決定走到灣仔集成中心再下一城,創立香港首間紀錄片概念店「Since Concept Store」,期望做到在大時代裡為你和我提供「抗疫/逆」的一點養份。「大家明白到生活周遭有好多陰暗面,可以怎樣加強自己抗疫力呢?我希望可以提供一個好獨特實驗空間,透過紀錄片與書本,可以讓你吸取與自己經歷有關的養份,或者我們希望他地了解、吸收的養份。」
走入集成中心的「Since Concept Store」,寧靜舒適的氛圍與外邊繁忙的灣仔道截然不同。店內有不同專櫃羅列兩岸三地的華語紀錄片,隨手一翻出隨時是得獎名作。有金馬獎最佳紀錄片《日曜日式散步者》、趙德胤探討緬甸華人採集玉石苦難的《翡翠之城》、杜海濱的《少年小趙》同樣在列。那些紀錄片不若而同針對華文地區種種社會面貌,反映出複雜多元的深度議題。除了紀錄片,店內還售賣深化不同議題的專書,如Susan Sontag的《旁觀他人的痛苦》,也許令人體會到更多,紀錄片導濱的責任與距離,和痛。藝術治療方面,店內有一個角落,提供紙筆,客人如果有煩惱,可以在角落書寫下來,秘密地抒發自己的情緒。
「Since這個英文字,包含時間和原因這兩個元素。」黃肇邦形容這裡是個充滿很多可能性的試點。「如果你問我這裡是概念店還是主題店,具體而言,我會當它是一間主題書店。因為閱讀很重要,所以如果在看完紀錄片後,你想再深刻了解那個議題,延伸思考,我會配合與議題概關的書本,令你更明白,從而更想了解紀錄片是怎樣一回事。」
創作紀錄片的痛
時間與原因,正是紀錄片的出發點。黃肇邦投入紀錄片創作已經十年,從當年在樹仁新傳系的學生,不做記者轉做導演,十年會否也是一個轉變的時機,而那間小店便是契機?黃肇邦說,小店於去年開始營業,收支平衡距離很遠,但他願意投放兩年時間經營。他又說,疫情所限,本身小店的空間很適合辦放映會,甚或邀請他過去鏡頭裡的舊雨新知,在這個空間聚首一堂。
「因為總不能市場沒有紀錄片推出時,大家就要停止討論,甚至大家不會再關心那些議題。怎樣在創作者以外,擔當多一點推廣紀錄片的責任,那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畢竟紀錄片和我拍過的基層學童、罕見病病人權益、善終等議題一樣,他們都需要被大眾看見。」
黃筆邦形客自己是個不擅辭令的人,但是從小在舊屋邨長大,出入鄰里多是獨居老人,以觀察累積到許多碎片般的養份,埋藏在心裡。後來投入紀錄片創作時,過去許多在社會上的見聞都無形中影響到他的創作題目。試過小時候踢球不小心把球踢誰獨居老人屋內,發現對方已死去多日;讀書時賣旗,觀察到在投注站外賣旗最好生意,因為總有賭徒贏錢心情好願意捐錢。導演開小店風馬牛不相及,他卻笑言曾經在旺角「波鞋街」上班,對推銷略有心得。
然而,導演自身的經歷,加上拍攝時與人物的同情共感,反而令心頭積壓更厚的烏雲。「以前聽過台灣一些有名的紀錄片導演,會因為拍紀錄片而患上抑鬱症,一段時間不能夠再拍片。最近有人也和我回顧十年間的三部長片,我也坦承在過期中有累積不少創傷,是一定有。但是未來我會不會暫停拍紀錄片?我不知道,現在手上仍有兩個拍攝計劃,或者到時再思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