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福仁專欄：時宜篇】瘟疫與我們（二）

李文亮醫生

有一天，他脫下口罩
發覺原來沒有鼻子
沒有嘴巴

沒有嘴巴
那是因為說了不該說的話
損害了免疫系統
擾人清夢

但為什麼沒有鼻子呢
原來已沒有了呼吸
他也不能免疫
這時代，不需要英雄

還好他留下見證
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病者

我看見它留下的指紋

在森林，在曠野

我看見它

在黝黑無人的地方

攀爬跳躍

雙眼靈靈閃光

我看見它倒弔著睡覺

把這顛倒了的世界

顛倒過來

我看見它凝神聆聽

大自然的音樂

我看見它

愉快地飛翔

然後看見它老大不願意

走進喧鬧的菜市場

隨饕餮們大吃大喝

我沒有參加他們的狂歡節

反而跟他們一樣

成為了病號

住進了隔離的疫房

所有人對我害怕、厭惡

看見我的人都穿戴保護

我什麼都再看不見了

最後，成為了一個鬼祟的

數字，一縷輕煙

瘟疫與偵探

你要找出事件的真相

告訴你，別害你自己

已經有四個探員，斃了

一個上班時汽車轟掉

兩個再不敢坐車

就死在路邊

一個，手機莫名其妙地觸電

你回到兇案現場

証據都沒有了，沒有

指紋、兇器、血漬

全都抹得乾淨

溫馨警示，你想成為第五個？

你看得太多偵探電影

完場前總是正邪對決

揭穿了整個警署與黑幫勾結

伸張了什麼的正義

這是好萊塢傳來的瘟疫

你要追尋真相，很好

可什麼是真相呢？

我們有最先進的監控

測謊機，識別靈長類的面相

但也並不依賴機械

還得配合人手操作

世情那麼複雜

豈能那麼單純

獨力對抗

你說你受得了

可你的親朋戚友也受得了麼？

有一晚，風高月黑

你會被逮捕

你的家裡搜出毒品、贓款

你成為了最大的兇嫌

〈本文內容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虛詞．無形」及香港文學館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