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過了,還在納悶今年怎麼沒風,突然就來了「山竹」,殺大家一個措手不及。說是「幾十年難得一遇」,「山竹」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遺下的問題和影響卻像「短根樹」的根,都曝光了,一地醜陋真相——像瓶中信一樣,海浪漂送二十年前的膠瓶,卻毫不浪漫;打工仔返工如叢林冒險,一小時從侏羅紀走到無愛紀,穿越效果勁過大台;都說「風打出頭鳥」,豪宅名寓各自較勁,看看誰才是真材實料——但醜陋不如心寒,當高官誤認颱風為「天竺」,距離誤認與否認這個城市的人,其實不遠。
諸如此類的社會議題,創刊半年以來,《無形》一直希望以無形之姿潛入其中。香港文學館早前出版《沉默發條》,《無形》駐台灣編輯沐羽讀後,「雨傘運動」的前因後果一時如「山竹」來襲腦海;他又想起黃碧雲的話,「如果我沉默,就是當權者的共謀者麼?那麼容易?我張口無聲,就是罪惡麼?」,在當年「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消亡」二元對立的框架下,「沉默」被認為是個負面詞,偏偏沉默的又被說成是「多數」,這種壓倒性的誤解與標籤,令人無所適從,也令人心寒。
組成社會最基本的單位是人,韓麗珠寫人,依然不脫魔幻意味。小說〈交換〉藉人與人的關係,觀照人與社會的距離,兩種冷漠與疏離都能夠將人剝落、撕開,沒有殘留、沒有剩餘,獨留他人的惘然與恐懼。台灣小說家李奕樵亦從關係展開對話,「我」和尼安德塔人父親的故事看似事不關己,但現世之痛卻屬於每一個人。李奕樵寫得深沉。
這一期《無形》的訪問皆具份量,談到時代的話題——陳智德與許寶強。兩位都是實話實說、實事求是的人,前者以一己的書寫與歷史「招魂」回應時代,後者則設立了流動共學課室,以織網的決心和耐性,挑戰權力與制度,兩者各以自己的方式關心社會、介入社會,實在值得一讀。
回應「寒」的專題,香港文學館現正舉辦「賽馬會『過去識』本土文學普及教育計劃——香港文學季.五味雜陳」活動,食物之寒雖然異於人心之寒,惟寫作的熱情,或許是現世中我們能夠把握得著的東西,歡迎大家留意文學季活動,多多支持,多多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