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Milo(謝曉陽)新出版的詩集《不要在我月經來時逼迫我》,本來以為會聽到很多女性主義詞彙、身體自主等的理論,沒想到她這樣的一個女子,其人如其詩直率坦誠。現代香港女子日常,她選擇以詩把潛藏許多日常語言或經歷裡壓迫,或親密關係,或街上偶遇,一一毫不保留地以詩道出。
當一個年輕女子走在街上
一個陌生男子忽然走近
向她耳語
大波妹
她會說
點呀
細X佬
「 《不要在我月經來時逼迫我》這個名字,你是男人,你會不會買?」她問。
以貌取人的社會
身為藝術家、模特兒,翻看其社交媒體,不難發現她間中參加節目和廣告拍攝。模特兒往往被視為「靚女」,尤其這份職業需要表現自己的身體,她自言過去一直在行業內見到不少年青女子如何運用姿色優勢,但她卻多了一份反思。
「我和那些天生便擁有美貌的人不同。中五之前,我深近視、架眼鏡、箍牙,沒人理會;中五時換上隱形眼鏡,箍完牙,突然間就很多男生追求我,這讓我很困擾。直到今日,記得有次搬家,戴回眼鏡素顏出街,立即就沒有男人理會我,那個分野非常清楚,也很現實。所以有時見到有模特兒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心裡總有點不以為然,因為我其實遊走過靚女和不是靚女的界線。」
她記得曾經模特兒公司老闆叫她出寫真集,她耍手擰頭,老闆嫌棄回擊:「你真麻煩,出寫真集不肯,平時工作又經常改動講稿。」但是她始終認為,寫真集怎會讓人了解到真實的自己?而作為「麻煩友」,她在詩集裡寫的詩,對男性主導社會的觀察,辛辣而直接。
月經來時寫詩
書中自有顏如玉,而紅顏則視姿色如同一份本錢,在社會上迎合主流。活在男性的凝視當中,Milo有不少詩描寫兩性關係,從街邊「男人老狗」對女人評頭品足,到親密關係裡與男性相處都有。她數數手指,剛好拍過六次半拖,一次是文青,下一次便是運動型男子,剛好對應〈不要在我月經來時逼迫我〉詩中出現的「文人」與「武夫」形像。但說到底,六段關係裡摸索,她還是說,我並不大能夠和男性相處。
「其實我沒那麼偉大,可以像女性主義者般關心所有女性,我自顧尚且不暇。不過我在意的是兩性之間的性別定型。」她提到,女人沉醉於圍繞男性,接受男性所有加諸己身的觀點,從而認為自己是快樂的,也是一種定型。她記得曾經被朋友的未婚夫非禮,報警之後,她的朋友反而怪責她無事生非,Milo相當不解。
出版詩集,決定為詩集取英文名時,她把「逼迫」翻譯成Persecute,朋友見到,笑說這個字常用於宗教逼害,是不是要自比為耶穌?Milo因此想深一層,卻更肯定用這個字眼。「因為在社會裡,對女性的逼迫是相當普遍的,就像邱吉爾所說,你有敵人即是你stand up for something。」
「詩可以某程度排解我的不滿、憤怒,或者有時調侃我見到的人事物。〈不要在我月經來時逼迫我〉其實就在我月經來時寫成的。不知為何,月經好似一種提示,提醒我是時候不要再忍受,說出自己所不滿的,而且還令我思考清晰了許多。聽說男生自瀆後會有『聖人模式』,靈台清明,我覺得月經來時,我的狀態也有點像『聖人模式』。」
就像把Milo平時積壓在內心的種種情緒釋放出來,心血來潮,而後成詩,這是她的自道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