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致逾200位烏克蘭作家逝世 引入烏作家阿梅莉納追蹤俄暴行的未完成之作 讓其遺志被更多人看見

2025年2月24日，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這場戰爭的第三週年。來自俄羅斯的空襲依舊持續，絲毫沒有因美俄代表碰面而止歇的跡象。也是在今天，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打電話給俄國領導人普丁，重申雙方「友誼無上限」的戰略夥伴關係。

史達林沒有說過，「一個人的死是悲劇，一百萬個人的死是統計。」但這句話背後的邏輯卻不難推想。當戰爭或災難的損害超乎估計，我們就很容易失去度量的依據，漸漸無感，不再因數字的增加而哭泣。更不用說，這還是發生在遙遠地球另一端的慘劇。

俄烏戰爭就是如此。多少生命財產的損失，彷彿都失去意義，被凍結在不能再冰冷的抽象概念裡。就連密切關注這場戰爭進程的人，例如我，也時常感受到自己的麻木無力。

直到上個月，我偶然讀到一個數字，這個數字對我有著不同的意義，讓我有如遭雷擊般不能自已。

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烏克蘭不分性別與年紀，總計已有超過200位作家遇害。

200位作家是什麼概念？本月初的台北國際書展，我與一家烏克蘭出版社的版權負責人打過照面。閒談中從對方口中得知，他們絕大多數出版品的首刷數量，或者說核心讀者的數量，其實與今日臺灣相去無幾。換句話說，儘管烏克蘭領土與人口規模都比臺灣還要大，但他們能支撐的本土作家數量，或許不會比臺灣多到哪裡去。

如果這樣的類比還不夠具體，最近社群檯面上其實還有另一個數字：連署支持大罷免的作家人數，也是來到驚人的200位，至少200位。我無意對這些令人敬佩的作家不敬，舉出這一事實純粹只是想要說明，有這樣一群不知耗費多少年多少心血多少讀者支撐養成起來的作家們，在遠方的三年戰爭中失去了性命。這背後的損失，超越一整個世代智性上的火花及可能性，就這樣永久被俄羅斯給抹去了。

相較之下，我們不會知道俄羅斯方面有多少作家因這場戰爭而死去，就算有也會成為獨裁當局隱而不宣的秘密──一如戰前的俄羅斯，也一如鐵幕之下的共產國度。

如果200終究是個大得難以消化的數字，那麼對我這位出版編輯而言，還有另一個數字更加無法忽視。

那就是在衛城簽下出版品的兩位烏克蘭作家中，有1位也加入了那個可怕的數字。她的名字叫做維多利亞．阿梅莉納（Victoria Amelina），是一位全職小說家、童書作家兼詩人。她本來要寫一部以女性視角追蹤俄羅斯戰爭暴行的作品，但去年的一場空襲悲劇，使得這部作品再也沒有機會完成。那年她37歲。

她的作家與編輯友人決定把這本半成品付梓出版，不只是希望阿梅莉納的遺志能被世界看見，更是希望讓世人看見侵略者對這部作品做了什麼，讓它再也不能完整。即便不完整，文字的力量卻已足夠讓人看見足夠的世界。

我聽到了這個故事，讀到了這本未完的作品，只用了半天時間考慮就決定引進臺灣。雖然趕不上戰爭爆發三週年的今天出版，但我想讓它在三週年內完成出版。

阿梅莉納是200位遇害烏克蘭作家的其中之一。要理解這個數字，就像是阿梅莉納遇害的遭遇重複200次，飛彈擊中的餐廳上演了200次。

這不是空想，而是現在進行式。正如同替本書作序的愛特伍（Margaret Atwood）所言：「戰爭不是靜態而是流動的存在，它移動，它摧毀，它席捲途經的一切，滅頂許多人。」

戰爭還在持續，席捲還在持續，滅頂還在持續，在三週年的今天持續。

編務還在持續，翻譯還在持續，發聲還在持續，在三週年的今天持續。

有人說戰爭或許會在三週年的今年結束，這點我並不確定，不確定烏克蘭人對此是否喜聞樂見。但我很確定，阿梅莉納的這本書會在三週年的今年出版，她的文字可以浮上水面，被更多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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