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裡有「詩」終須有,命裡無「詩」莫強求。占星學其實就像文學,不單是一套龐大知識系統,涉獵本命(Natal)、時事(Mundane)、擇日(Electional)、流年(Forecast)等分支技術,更關乎人倫關係與生命本質。為解拆文學與占星之謎,「虛詞.無形」於五月舉辦了「藝術家的星相解密」活動,邀請來占星師俠女卜卜嬋、熱衷鑽研星相學的詩人黃裕邦(Nicholas Wong) 及李顥謙,一同討論星體和文學與生命的關係。
意外坦白,星相揭開不安與裂痕
活動開首,席上嘉賓各自拋出自己的星座作破冰,而三人的星座剛好都有神秘學特質。李顥謙與俠女卜卜嬋同屬巨蟹座,特質是情緒反覆無常,宛如蕩漾不定的鐘擺也常感到不安,譬如在考核英國文學一科前會把莎士比亞的名句背得滾瓜爛熟,以安撫內心的不安。Nicholas則是水瓶座,他形容自己很麻煩,控制慾強,是一個「control freak」(喜歡控制事情的怪人),對未知之事極為恐懼。
俠女卜卜嬋承接Nicholas的自我分析,直指出他帶著很明顯的水瓶座特徵——具有強烈的自我風格,也正正與他所說自己是「小眾中的小眾」吻合。卜卜嬋嘗試深入了解他性格形成的過程,提出Nicholas的母親應該很鼓勵他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且對他學業要求很高(還都講中了)或許這也令他欲操控大小事情,亦會觀察事情的模式,希望事情走在「正常」的軌道上,故此他常把「次次都咁樣發生,今次點解唔係」懸在口邊。
關於Nicholas的寫作生涯,卜卜嬋直言Nicholas得美國Lambda Literary Award時達到「天頂」,亦即完成了位於命盤頂峰的人生目標;而抵達「天頂」時,Nicholas並不會覺得自己是「成功人士」,而是會感到突如其來的責任之重。Nicholas認同自己有「多餘的責任感」,得獎後認為自己必須在香港栽培寫英語詩的新一代以貢獻世界,但期間卻遇到很多阻力,如在推廣英語文學時其他教授處處阻攔。對於Nicholas的疑惑,卜卜嬋笑言:既然你是水瓶座,你便可以自己的方法貢獻世界,不須刻意栽培新人。Nicholas聽罷,神情帶點驚訝,說,是嗎,看來他一直以來也沒想過可用特殊方式回報世界呢。另外Nicholas也分享,自己有一天或會移居他鄉,因為他覺得香港有太多枷鎖,而且好事總是在他外遊時臨到他身上。卜卜嬋只說了一句,你想去咪去囉。跳出樊籠,成為脫俗的鳥,飛往自己嚮往的天地,並保存體內「越來越深的裂隙」[2],或許就是屬水瓶座的人的最佳出路。
對星入座,你是哪種創作型人格?
「每個人都有創作潛能,只是有些人對文學較有興趣,因此沉溺於創作裡;有些人則未好好發揮這天份。」卜卜嬋,而這也與星座三方(Triplicities)有關。
風象星座(Air Signs)
包括天秤座、水瓶座和雙子座的人較聰明,滿有想法,卻會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例如屬水瓶座的吳爾芙(Virginia Woolf)對女性與文學有獨特的觀點,故能寫下獨樹一格的文章;天秤座的張愛玲與魯迅分別對愛情與中國封建制度有獨到的見解。卜卜嬋指這類人最適合獨自創作,以發揮才華,同時不會因倏然缺席影響別人。
水象星座(Water Signs)
包括巨蟹座、天蠍座和雙魚座的人則較感性,也富有詩意,能寫出篇幅長而飽含感人細節的作品。譬如《追憶似逝水年》作者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和《驀然回首》作者白先勇同屬巨蟹座,故對感受敏感。卜卜嬋亦指雙魚座的人善於把微細事情捏出偉大想像,如AV女優帶有「粉紅濾鏡」,認為裸露身體是對藝術的奉獻。天蠍座的人,例如比爾蓋茨,則看透人性陰暗面,控制慾亦強,常化大感受。這類人的人生通常較悲慘,也正因為這樣,他們能寫出流芳百世的作品。
土象星座(Earth Signs)
包括山羊座、金牛座和處女座的人著重安穩生活,也較注重名利與成就,多以寫作為業但並非作家。屬山羊座的村上春樹為能安穩寫作堅持每天跑步。對於村上春樹追求安穩的傾向,Nicholas另有意見;他縱觀村上的作品,認為村上內心壓抑,故常以滄桑的中年男人的視角敘事。但卜卜嬋認為這不過是村上筆下的人物,未必反映他真實的為人。另處女座的史蒂芬.金(Stephen King)和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也追求成就,同寫暢銷小說。卜卜嬋亦指出這類作家有強烈創作慾望,並常以文字表達宏大的想法。
火象星座(Fire Signs)
包括牡羊座、獅子座和射手座的人勇於冒險,適合寫些短小精悍的散文,但作品常被評為「有句無篇」。直率坦誠的白羊座作家有三毛和卓韻芝,她們多寫作關於內心世界的散文;獅子座作家行文搶眼,像多寫時評的陶傑。卜卜嬋指同屬獅子座的喬安娜.羅琳(JK Rowling)也研究星座,因此按不同星座的特徵勾劃《哈利波特》中的人物——你估主角哈利波特是甚麽星座?敢闖大膽,獅子無疑。
此外,星相與藝術創作之間的聯繫也非同小可。命盤裡,較受金星影響的人重視美感,有創作天份,也著重裝扮,樣貌好看;海王星影響力較大的人,對大小事情著迷,一不小心便會沉溺其中,甚至易感前途迷惘,故卜卜嬋鼓勵這種人邁向藝術創作和靈性追求,使沉迷的東西有奠基。較受水星影響的人,則富智慧與思考能力,故此能寫出理性的作品,但在水逆來臨時,受到的波及也相應更多。
星座是一條延長線教我們探尋個人本質[3]
星座與文學藝術和哲學有密切聯繫,這或許能解釋為何不少作家和藝術家,如喬安娜.羅琳(JK Rowling)、崑南、朗天等,都埋首鑽研星座。譬如崑南先生就在得藝術家年獎時説,文學、占星、女體對我同樣重要;看自己星盤便知自己愛思考和寫作,由此見得星盤決定我們是否屬創作型人格。《無形》第十二期「金牛座」也邀得各愛好文學和哲學的作家,以論文與創作形式闡述藝術和思考與星座的關係,例如朗天以著名學者為例解拆哲學與金牛座的聯繫。因此,文史哲三學與神秘學有著深厚的淵源。
星座看似與個人距離遙遠,但它其實就像文學,教我們學懂如何做自己。卜卜嬋重申星座對生活與生命的重要性:「認識星盤,就像知道自己的百寶袋有什麼武器。」透過星盤,我們知命,認命,以致用命,懂得如何跟別人,以至自己共處,梳理內心的矛盾。占星並非通靈,不會延伸至前世與後世的解讀,而是一條文學的延長線,讓我們在無垠的宇宙中找尋現世的定位。
即使我們(包括信耶穌的筆者)未必盡信占星學,但也不妨視星盤為蜂巢,偶爾採蜜,汲收營養,觸類旁通,增長知識,甚至反思生命。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像詩人席慕容那樣,寫下這樣優美的詩句:「讓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讓我與你相遇與你別離。」感謝星體成為生命的延長線,延伸至內心深處,觸碰個人的本質。
[1]:題目中「星體與光像蜂巢盤繞生命」,改寫自黃裕邦〈眾獨〉:「我想看見光像蜂巢盤繞」一句。
[2]:改寫自黃裕邦〈私處:抗體〉:「我裡面的裂隙 / 越來越深」一句。
[3]:改寫自黃裕邦〈眾獨〉:「世界是一條延長線而我害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