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匆匆要守住，仍舊想寫信的心——《留念》音樂分享會

四月的最後一夜，大館與亞洲藝術文獻庫（AAA）在賽馬會立方，舉行以《留念》為主題的音樂分享會，一系列作品受已故香港藝術家夏碧泉的檔案庫出發，並由王嘉儀現場首演她與周耀輝共同創作的六首原創歌曲，以輕快、迷幻、電子曲風，配合影像將觀眾帶往夏碧泉的世界，亦如周耀輝的其中一首歌詞所言，「在亂世的越界的無覓處／就借一剎記起無數偶遇」，以音樂，以文字，以藝術，靠著非物質的東西，將記憶放在人與人之間的連繫，給城市留低我們的思念，並謹記那些我們應當記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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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夏碧泉：留念與再生

自言「喜歡聯群結隊做嘢」的周耀輝，在分享環節談到計劃名字《留念》（Connective Memories），以及啟發他創作一系列歌詞的源起。「到訪夏碧泉檔案庫後，我很快就覺得，如果沒有夏太和他的家人容許，未必可以做到。於是我用自己的方法，將『collection』變成『connection』，表達除了收藏品以外，還有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後來當我再到訪檔案庫，發現裡面有很多實體四方相的收藏，上面寫著『碧泉，我兄留念』，留念二字，馬上進入我心。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城市，夏爺（夏碧泉）留給我們這些東西，我們可以留低甚麼給城市呢？也許會是我們的思念，所以計劃就稱之為『留念』。」

這次計劃，是項目策劃人周耀輝兩年前獲亞洲文獻庫邀請開展駐場項目的成果。以連繫與收藏為出發點，身為大學教育者的周耀輝，首先找來PageNEXT（AAA的青年團體）六位成員，並藉著自己音樂工作者的身份，連繫王嘉儀在內的唱作歌手、音樂製作人與音樂影像工作者，圍繞夏碧泉檔案所創造的六件作品，進行一系列全新創作。六位年青藝術創作者的作品涉獵不同範疇，例如董卓恩（Cherry）看過檔案庫內的明信片、聖誕卡、相片後，想到自己與妹妹分隔兩地的感覺，繪成兩幅《故地重遊，物是人非》的畫作；蔡穎茵（Jane）與友人看過私人的信件，對於「秘密」產生濃厚興趣，繼而創作成《塵土說》的影像作品等，六個作品，圍繞隱密、好奇、了解，以及信心、命運和自身的主題。

「我們必須記得，並一直記下去」

其後舉行的音樂會現場首演，是全晚的焦點所在。身穿一襲搶眼長裙的王嘉儀（Sophy），獻唱與周耀輝共同創作、啟發自上述作品的六首歌曲，台上大螢幕則同步播放與之相關的音樂短片。作為流行音樂歌手，王嘉儀認為這次與AAA的合作，屬難得的跨界計劃，也擴闊了自己對創作的想法，更為六首原創歌曲特別找來六位導演朋友，一次過製作六首歌、六隻MV，其中不乏高成本的CG製作，周耀輝笑言Sophy「瞓身」為此計劃，亦很配襯她這晚身穿由本地設計師出品、裙邊用真火燒燙過的長裙，賣力程度和她一身穿著，同樣「赴湯蹈火」。

六首歌曲之中，《親親》與《無覓》已分別於各大音樂平台上架，其中《親親》的創作緣由，啟發自彭曉瑩（Nicole）與舊同學到訪夏碧泉檔案庫後，想起父子關係而創作的動畫系列《探親》，MV更特地找來一對真實爺孫，以他們的故事作為拍攝素材。至於音樂會表演當晚，令筆者印象較為深刻的，是王嘉儀為了配合現場氣氛，選擇以acoustic version自彈自唱的《信心》。樂手暫時退場，觀眾投入到Sophy的琴音與歌聲，配以旁邊女聲的和唱，讓大家更加專注於旋律與歌詞。「也許不信甚麼／最好不信命／年月匆匆要守住／仍舊想寫信的心」，這首啟發自陳柏濤（Desmond）作品的《信件》，是他看過夏碧泉與藝術家和學生之間的書信來往後，想到將自己與女友的whatsapp對話內容，以手工書刊的形式呈現，周耀輝譜寫的歌詞，再為它賦予另一重意義，所謂的「信心」，除了是種自我內在的認同，還有一份「想寫信的心」。一字一句，傳承記錄，也見證文字在時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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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首有趣的crossover，是找來前亞洲藝術文獻庫助理研究員陳建濃（Alan）作特別嘉賓，為歌曲《雲泥》進行featuring，為這晚的音樂分享會收結。如此新穎的配搭，反而造就了音樂會最輕快的環節，作為本地流行歌手的Sophy，與從沒在大館公開演出的Alan，一唱一和，自然而不拘謹，感覺就像展開一場音樂對話。這個新鮮組合的構成，也是策劃人周耀輝提出的建議，源於Alan曾經親自處理夏碧泉檔案庫相關資料，本來無心插柳的構想，卻恰好呼應計劃透過夏碧泉收藏品，將人與人連繫起來的本意。

除了像夏碧泉般，透過蒐集大量實在的物件，為這個歷史留低一點痕跡外，周耀輝覺得我們也可靠著非物質的東西，與周圍的人作更多連繫，最重要的是，當很多人不想我們記得太多時，有些東西我們反而更加要記住。「無論實在抑或人與人之間，我們也必須記得，並一直記下去。」《留念》計劃的下一個活動，將於5月11日至6月20日期間，在大館當代美術館藝術家書籍圖書館的「Hi! & 識」展館舉行展覽，呈現視藝材料轉化為歌曲的過程，包括展示周耀輝的歌詞手稿和創作筆記、王嘉儀的樣本聲帶、以及PageNEXT六位成員創作過程的文獻檔案等，作為與夏碧泉檔案文獻資料的連繫與回應，並將夏碧泉留下來的收藏品，繼續生生不息地流傳下去。


（圖片：《留念》音樂分享會，大館賽馬會立方。 Moomen10 Photography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