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留之間：文學 X 視藝展覽——葉雯與黃碧雲之間的「對話」

2020年香港文學季展覽已於11月13日開幕，今年以「離留之間」作為展覽主題，並且邀請了十二位組作家與藝術家合作，六組的主題是離開（Departure），另外六組的主題則是抵達（Arrival），利用文學與藝術進行一場對話。而葉雯（Manny）和黃碧雲是今次展覽中其中一組作家和藝術家，在閱讀過《媚行者》後，Manny創作出《名為彼岸的空間》作為回應。

《名為彼岸的空間》由六幅顏色豐富的塑膠彩畫作組成，Manny以看似隨性的筆觸描繪出一雙又一雙的腳，似是一步步遠去，離開這個地方。畫作充滿著流動性和想像空間，處於一個介乎於實與虛之間的空間，回應了《媚行者》的矛盾、躁動不安，也抒發出了自身的情感。

文字與圖像之間：回應黃碧雲的《媚行者》

今次是Manny第一次以文字作為創作主題，從文字到畫像，她的創作由抄寫開始。在畫畫之前，她首先把《媚行者》讀了一遍。「我在閱讀的同時記低喜歡的字句，然後再把這些字句用手抄寫下來。這些文字背後都有很多想像空間，引導我去完成今次的作品。

//「你從來不曾得到自由」//「我的血，一定與傷痕，與婚姻有關，但我記不起。好像生命裡有一個空間，好空，進了去，實實在在有個空間，有邊界，因此有裡有外，困著，但空間裡面又甚麼都沒有。」//

在芸芸句子之中，她尤其喜歡「你從來不曾得到自由」一句，我們就像書中的女主角般，彷彿去到哪裡都有束縛。「這個角色處於自由與伽鎖之間，她想跳舞，但她又結婚。人人都以為她是因為結婚而離開舞團，但其實她是因為想離開舞團而結婚。其實她為自己帶來了很多束縛。所以我在繪畫的時候，無論我筆下的世界有多麼美好，仍然有限制。這個限制所指的是畫布的大小，「畫布的大小和一格階磚的大小相同。」Manny特地選擇了這個大小的畫布，為畫中的主角製調了一個框框。《媚行者》中的主角是一位舞者，所以Manny決定要畫跳舞，為了代入舞者這個角色，她自己也跳了一次舞。「做創作要從自身出發，所以我嘗試去跳舞並且紀錄了一些跳舞時的動態。」之後她又笑言：「其實只是隨意地彈跳。」這些「舞步」，就成為了之後作品的藍本。

//「雨點揚起彩虹，晚上也有彩虹。」//「灰塵滿面。我坐下，打開報紙。我想去一個狂歡節。狂歡節就是忘懷、錯亂和喜悅。到五十二歲這年紀，才明白好多事情。但明白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的相遇是那麼短暫，而賠上的日子，一生那麼長。」

作品描繪了六種腳舞動時的不同形態，原來數目是與彩虹有關。《媚行者》經常提及到彩虹，「無論落雨抑或是遇到不快的事情，她都會說看見彩虹。而我覺得彩虹是屬於另一個世界，就像一個小孩子快樂地遊玩的地方。」自然而然地，Manny就選擇了以彩虹作為作品的色調，希望可以藉此營造愉快的感覺，「文章中有不同的色彩，所以今次的作品色彩比較強烈，想營造狂歡節效果。」彩虹有七色，但牆上的作品只有六幅，「我希望第七是自己，亦即是觀看的人。」Manny緩緩地說道。不同人對於畫中的腳有不同的詮譯、也有不同的想像，Manny希望觀眾們可以成為畫的一部分，以不同的方式去延續這個作品。

留下與離開之間：「脫離現實的壓抑才是真正的離去。」

畫作看似快樂，但是背後所蘊含的訊息則不然。「我畫的過程是愉快的，我也希望大家看畫的時候是愉快的。但背後卻有令人心寒的部分，是離與留之間的不安定。」Manny以顏料層層堆疊出背景，又用上了粗獷的筆觸去繪畫，營造一個撲塑迷離的效果，表達了角色心中猶疑不決的情緒。

香港有過幾次移民潮，2019年後開始的是最新一次。一直以來，香港人好像常常都要面對留下與離開的問題。展覽名為「離留之間」，但重點並不在於離開抑或留下，而在「之間」，在離與留兩者之間徘徊、游走，以及當中的不確定性才是策展人最想大家感受到的。

Manny的作品位於「離境」一層，她認為離開是一種心境，「因為去到甚麼地方都有束縛，所以當你的內心可以脫離現實的壓抑才是真正的離去。即使移民也好，其實都會每天看香港的新聞，並沒有分別。」就像角色一樣，去美國、不去美國？去了會怎樣，不去又如何？但無論去與不去，總有問題要面對。這種對於未知的焦慮與不安，又剛好回應了「你從來不曾得到自由」一句。離也好，去也好，背後又代表了甚麼？

對於Manny而言，文字與繪畫同樣可以用以窺探另一個世界，不同的是，文字更有想像空間，圖像則可以打破語言的阻礙。「如果閱讀自己明白的語言的話，文字比起影像更加有想像力，但缺點是會有語言不通的情況出現。」如同二人的作品《媚行者》與《名為彼岸的空間》一樣，在看似繽粉的表面背後，埋藏著絲絲的不安與矛盾。

展覽日期：10 月 30 日 至 12 月 6 日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包氏畫廊 4、5 樓 （灣仔港灣道 2 號）

開放時間：早上 10 時至晚上 8 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