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學的都學會了,習作是否派回來,有那麼重要嗎?」,這句話在她的腦海內繚繞不散。讓她更不解的是,身為學生的時候,老師是否批改完全不在意,到變成家長,卻對老師們有所要求。是自己太刻板嗎?又是什麼原因令學生抗拒功課?他們小時候,也曾經熱愛過做功課嗎? 在胡同裡越想越糊塗的她禁不住一再問自己,真的沒有批改假期功課的需要了嗎?假期作業真的失卻意義了嗎?
舊日老時光真的特別美好,特別教人陶醉嗎?事實或許未盡然,不一定因為從前過的是苦日子,所以不堪回首,反倒是因為年月漸長,訝然於舊日輕狂,輕易對人對事上心動情動氣,才會覺得一切感覺都特別深刻,特別有份量。然而,歲月始終是無情的,能留下來的真正的銘心刻骨,多半是傷,是痛。所謂美好,不過是明知道生活沉重而刻意演化的輕巧。
游欣妮形容,在網課與實體課相間的這兩三年,退學的欲望時而湧現,也相信許多人同樣在學海裡載浮載沉,然而,「我們家族就是從沒出過一個大學生。」肩負整個宗族的期望和必須「學有所成」的重任,前路叫人卻步,卻又偏偏無處可逃。
自疫情爆發後,美其名個個應屆考生都獨當一面,說穿了只是被迫孤軍上陣單打獨鬥,勉力各自為政。老師們花盡心思竭力線上同行,但所謂線上同行,很多時候不過是大家的面孔一同在螢幕上出現,沒有人不明白,卻也沒有人會說穿。
游欣妮回想前陣子仍可實體課時,有一段時日圖書館天天都相當熱鬧,參加推廣閱讀活動的人數眾多,大家一起來聽不同類型的書籍簡介、合力砌長城紙模型、砌lego士兵和戰車,進而排兵陣、圍讀中秋月餅充滿傳奇色彩的民俗故事、各自飲飽食滯後圍坐研究五分鐘健康操……無奈點算展出書籍的借出數字,卻仍然是「0」。設計以致籌備這些活動,真的沒有偏離「推廣閱讀」此一終極目標嗎?
學校向來定期舉辦家長晚會和家長日,以便家長和教師在平日電話交談往來以外有溝通交流的平台。游欣妮分享某次派錯成績表的經歷,當日尷尬非常的事,如今回首,畫面依然活潑如昔,歷久常新。
很多人問過「她」為什麼寫作,也有很多人問過她為什麼喜歡寫作。她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說看到她眼裡有光,她知道小卡片上的這一句話,足夠讓她記住很久,亦足夠成為她日後的寫作道路上的點點亮光。這一刻,因為這句話,她不自禁再次衷心盼望,無論有沒有人看見都好,希望將來有更多人可以為着自己喜歡的物事,默默地、持續地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