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倩幗把阮志雄(雄仔叔叔)的詩集《Some Kind Of A Mood》封面的卡式帶拆下來,插進辦公室的卡式帶播放機內,透過播放機的透明窗口,看到卡式帶上的塑膠帶緩緩旋轉,轉了數圈,轉出了一陣悠揚的歌聲,唱著:
we have no word
means we have one word
say, love
卡式帶、打字機紙與80年代
彭倩幗是獨立出版社Small Tune Press的創辦人,雄仔叔叔這本新詩集《Some Kind Of A Mood》便是由他編輯出版,書套是彩色的黃藍紅紫,是由不同膠袋編織而成的Visual Graph,脫掉書套,詩集的封面有一餅黃色的卡式帶,詩集底部還有一塊黃色的啞通卡,彭倩幗笑說很多人問他啞通卡有甚麼用,「其實沒有甚麼用,只是用來保護詩集免被壓壞。」事實上閱讀《Some Kind Of A Mood》時的體驗,說是讀一本詩集,也像聽一張音樂專輯,播著歌,一邊翻閱歌詞。
「從事出版這九年來,我一直在探索閱讀的可能性,其中一個很想嘗試的出版形式便是音樂。」出版人有一個音樂夢,彭倩幗曾向雄仔叔叔提議:「不如出黑膠?」雄仔叔叔聽罷嚇了一跳:「咩話?出黑膠?好似好名貴喎⋯⋯」彭倩幗並沒有放棄,回頭想了又想,讓他記起卡式帶。「卡式帶的成本一來比較便宜,二來亦比較切合雄仔叔叔寫那些詩的年代,即是80年代,那時候大家除了聽收音樂,就是聽卡式帶。」
翻開詩集,旋轉的卡式帶把人捲進雄仔叔叔的80年代記憶裏。那時雄仔叔叔不「寫」詩,他「打」詩,將他失戀、在香港倫敦兩個家生活的點滴用打字機把一顆顆英文字母敲在薄薄的油紙上。這些原稿在抽屜裏一醃過了三四十年,直至彭倩幗向雄仔叔叔邀稿,雄仔叔叔方從抽屜深處翻出泛黃了的原稿。為了重現80年代感,彭倩幗在設計詩集時,刻意逛了很多文具店,尋找與打字機油紙質感相似的紙張,最終竟讓他在12元店看到一款日本宣紙。
他興奮得咧開了嘴,「我覺得很有趣,當我想去試多一種物料時,就會對自己所看的東西有多一個層次的看法,這就是我很想和讀者去探索的東西,就是究竟閱讀的經驗可以有多少種?」他形容自己是一道橋樑,把書籍的物料和作者的作品內容連接起來,做一個對話。
出版個人詩集的意義
卡式帶播放的第一首歌(詩)名為〈When We Say We Have No Word〉,詩歌並不是收錄在詩集內的19首詩其中之一,只在序中出現。正如雄仔叔叔於序中所說,《Some Kind Of A Mood》原本打算於2019年出版,後來由於雄仔叔叔健康問題,加上社會運動,彭倩幗及雄仔叔叔開始思考:「在這個時間出一本如此私人的個人詩集的意義是甚麼?」
他們不得不把出版的時間押後,雄仔叔叔甚至想過是否不出詩集比較好,最後是彭倩幗說服了他,「我跟他說,寫這些詩時你正年輕,會否我們可以透過這個作品,與現時的年輕人連接起來?或者甚至可以給予他們一點支持的力量?如果可以,我覺得這就是這本詩集的價值。」
悠揚的間奏過後,卡式帶機再次傳來雄仔叔叔低沉的嗓音:
how tiny is it or
how wide, how tall
is the prison wall
how one word reaches you
your ear drum
your heart
in a song, a murmur of
million people on the stre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