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陶傑論Mirror,引起對罵。陶生和Mirror皆我所喜,所以我對雙方都沒有私怨,也從來不做鐵粉,我想這個身份能較持平一點略談這件事。
2. 陶生的論點,大抵是正確的,但論據較薄弱,說服力不足。為免失誤,原話照錄如下:
「MIRROR唔係話唔好,你可以喺情感方面向佢哋投射。但係佢12件咁嘅嘢呢,樣樣小鮮肉搓埋一團麵粉拉返出嚟,我唔覺得分得開邊個打邊個囉……你有啲人分到,所以呢啲係虛火嚟,對唔住。MIRROR係救唔到香港音樂工業同影視,因為呢一行係要真材實料,係要深度同內涵。
「我噚日話到你哋嗰種走紅,對香港電影、電視、音樂工業有沒有幫助?我認為幫助不大,為何呢?因為整個形勢,氣氛,並非70年代至90年代中的娛樂生態環境。
你哋話佢哋係歌星,歌星要有歌先得,你話畀我聽MIRROR唱過邊幾隻歌,全香港,並唔係只有佢班fans。嗱!許冠傑當年嗰隻《打雀英雄傳》,即使冇聽過許冠傑情歌嘅人,喺街邊斬豬肉,小販都覺得好正,呢個就叫做紅喇!」
3. 先要搞清一點:Mirror絕非不能批評,不然世界太恐怖了。李家超特首常說「我們一向有新聞自由言論自由」,但我們的言論空間這兩年縮減多少,有目共睹。這個世界也沒理由有人可免於被批評,包括Mirror,包括陶傑。發動網絡動員力量去禁制一個人說話,我從來都不認同,也不應認同。所以鏡粉多惡也好,如果真的聚眾欺人,這點上說不過去。
4. 陶生的論點「香港回不去以前的娛樂生態」,這固然是對的,但那根本不是Mirror的責任——其實當今娛樂圈豈止Mirror?還有RubberBand、C All Star、林家謙、近來大熱的MC張等等,但也不是他們的責任,那是因為時代完全變了。許冠傑能把歌唱至街知巷聞,他的才華無容置疑,但時代因素也不容忽視:當年生活貧苦,免費娛樂就只有收音機和電視台;許是第一個把粵語融入歐西流行曲,新鮮感是史無前例;大眾口味一致,因為當時人人學歷低,市井口味已是最大公約數。但換了是今天呢?不想在這一點長篇大論,只說一個事實:陶傑鮑偉聰離開光明頂,可以立即走入風雲谷,甚至越洋穿梭兩邊,這是那個時代可以比擬嗎?我還沒有談及全球化資訊爆炸(如Netflix、Youtube等),我們在娛樂上面對的選擇(換轉來說就是競爭)多了不知多少倍。今日連豬肉佬和小販都可以拿着手機選擇他們的娛樂,鍾意聽粵曲便粵曲,聽假新聞做小粉紅便做小粉紅,要出現一首老中青都愛的歌,這個時代怎會輕易出現?
5. 誠如陶生也說過:香港一定回不了過去,這是大環境所致。既然一個回不了過去的香港,在邏輯上,我們為甚麼會有「Mirror等年輕偶像能扭轉乾坤」的想法呢?
6. 但如前所述,即使論據薄弱,任何人也可以對Mirror提出批評,我們也可以據理反駁(但不應只訴諸感情)。真正令人失望的,是陶生昨天一個貼了又刪刪了又貼的「抽姜濤誕」post。陶生的抽水、言談多年來大受歡迎,除了啜核外,更重要是他總是向權力抽刃。我反覆再看那個post,我並不認為他這樣的地位有甚麼好「酸」,那也很可能只是一種幽默,但裏面提及了兩個人:李家超,姜濤。前者在年輕人眼中是個對立面,後者是正在努力的年輕偶像,把兩者拼在一起而幽姜誕一默,感覺上便變成了向弱者抽刀!
7. 就算我們多留戀香港昔日的風光,對於一群正努力打破時代限制的年輕人,即使不存厚望(這指昔日風光,但他們也可創造一個與前不同的新時代),我們也應欣賞、鼓勵。他們絕對可以批評,但一個抽水post並不能反映權力一方的荒謬,不抽也罷!一個人年紀漸大,便愛向後生抽刀,前車早已有李天命,那時我已不斷提醒自己,這可能也是小農DNA之一,越大越要警惕!
8.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盲點。小弟愚笨,沒有陶生在政治歷史文化上的高瞻,但小弟受到新一代氣氛「活化」,有幸聽過這一代的歌曲。但我想陶生是沒有時間和興趣聽的,他大概沒有聽過柳應廷的「重生三部曲」如何運用高雅的修辭去刻畫人生;即使姜濤,他大概也以為只是個「娘炮型」、只唱情歌的脂粉偶像,而沒有聽過他的《鏡中鏡》,以及在他生日發表有關反戰的《作品的說話》。姜濤只是23歲,卻已在作品「見自己、見天地」了,我最多只能說他們(不只Mirror還有其他在樂壇苦苦堅持的音樂人)的作品還「不夠」深度和內涵,但說「沒有」,說不過去!
(標題為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