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閱讀日專題】流動書攤「我不閱讀」:不容許自己做一個無知的人

報導 | by  李卓謙 | 2019-04-23

星期六下晝五點,尖東站L5出口,未出車站已經聽見隆隆音響,面具男奏電子琴,有六七個觀眾圍觀;另一邊廂,L6也不遑多讓,大媽熱唱「當年相戀意中人……」,旁邊兩檔外國人賣手作,而在靠近樓梯的邊緣位置,一張小竹蓆上攤放三十多本書,一塊「我不閱讀」牌子下,有三兩個年輕人在靜靜看書。


賣藝、賣手作,在尖沙咀隧道應該不少見,賣書可能罕有一點,但「我不閱讀」不止賣書,更邀請你一齊坐低睇書。「我不閱讀」是流動二手書攤,可以買,可以揭,可以讀,還可以跟攤主討論。攤主叫ET,她不是外星人,只是個愛書人,半年前從柬埔寨回港,開始在尖沙咀隧道擺檔「讀」書。


走入公眾打破同溫層


四年前從中大歷史系畢業後,ET決定做背包客,在東南亞生活了三年,住過緬甸、泰國、越南和柬埔寨,從事國際志工,做義診,入孤兒院,又跟NGO到鄉村建圖書館,卻發覺即使有源源不絕的書捐過來,當地教育制度又不能讓孩子受惠,「當地人可能連自己國家的文字都未識,更不用說英文,書籍在柬埔寨某程度上是種浪費。」


「但香港不同,每個人都識字,每個大學生都會思考,但為什麼書在香港的貶值和破壞依然咁大?」這令她感到不忿,她說「我不閱讀」其實也是一種行為藝術,在人來人往的隧道裡閱讀,讓書被看見,「我很同意梁文道講,讀書人退出公眾視野,影響是什麼?就是人們看不見人閱讀,就不去接觸文化,不思考,批判力就下降,對政治民生議題冷感。」而且,打破同溫層,她才覺得是走入公眾的意義,「做文化的人,我只認識你,只認識他,是沒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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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上方便是北京道,觸目都是名店,走過的都是拖篋的遊客,真的有人留下閱讀嗎?「接觸很多遊客,遊客的反應就是跟你談買賣,如果要深入討論就是香港人、大學生,很多中大人。」高峰時會有五六個人過來,有時可能只得兩三個,真的看運氣,不過,由最初只有ET一人經營,直到現在不少朋友相繼加入,似乎也得到愈來愈多支持。


你有裝作沒看到嗎?


看見書攤上都是社會、社運書籍居多,ET說她最想推是小眾書籍,多元價值、性小眾、動物權益、民主自由,「香港人唔係好鍾意掂的嘢,特別是本土議題,都會推我的偶像,周保松、呂大樂、許寶強。」她就像一個推銷員,不放過每個向人推銷的機會,彷彿在說:「喂,我這裡有好東西……」,書攤主題每次不同,有時談生死,有時談性別,「其實香港有很多值得推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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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香港人的冷漠也是不容小看,行過路過斜眼瞄兩眼便走開,ET說香港人易認在於他們會保持距離,而且很沉默,「有時難過在於,看到人們視而不見,覺得與自己無關,就會想為什麼要這樣辛苦自己。」所以她在書攤當眼位置,放了一本日本童書《裝作沒看到》,「香港人對政治民主的事,在facebook like了,但在生活很多層面,他們都裝作沒看到,我覺得很諷刺,將書攤取名『我不閱讀』,其實也是想諷刺一下,應該諷刺一下。」


自身就是革命


老實說,在尖沙咀隧道,這樣一個全天候嘈雜環境下,讀書要讀得入腦都不是易事,「我自己還好,但重點是聚集人來跟我做這行動,個體就是政治,自身就是革命,所以我覺得,即使你睇唔到,就當是一種行為藝術,也值得公眾注意。」


除了在尖沙咀擺攤,ET也試過入大學做書展,她說日後最想做「書櫃策展人」,多進實體店、咖啡店策劃書籍展覽。一個月前辭去正職後,她現在主要做freelance,辦獨立刊物、做拍攝工作和擺書攤,慶幸也得到不少大學老師支持,「雖然有人見到都問:『吓?你仲未有正職呀?』但我唔係咁嘅人都無辦法,咪繼續做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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