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藩電影】從攝影走進情色世界　看何藩電影中的「文藝」與「艷色」

影像是一種用光來書寫的藝術，如果說何藩是一名「攝影大師」，那麼他以導演身份所執導的電影，便是隱在光之下的影。何藩自1966年開始拍攝實驗短片，1970年執導第一部劇情長片《迷》，並於1994年拍完《罌粟》後息影，電影生涯共執導約三十部作品，當中大部分為色情片。

電影保存與修復的非牟利機構「REEL TO REEL INSTITUTE」正在舉行「再現．重構——何藩的文藝艷色」放映會，播出何藩由1970年至1994年執導的七部電影作品，包括：《迷》、《昨夜星辰昨夜風》、《淫獸》、《浮世風情繪》、《時代之風》、《我為卿狂》及《罌粟》。

《我為卿狂》（圖片來源：REEL TO REEL INSTITUTE）

三級片以外，藉文藝衝擊艷色

是次放映會以「文藝艷色」作主題，說的一方面是何藩所拍的「艷色」片，REEL TO REEL INSTITUTE 聯合創辦人及經理、節目策劃龔秋曦及資深電影文化工作者、節目策劃劉嶔說：「這個題目是想用『文藝』衝擊一下『艷色』，不想大家一聽到何藩的電影，便直覺地想起三級片。」

何藩在晚年的訪問曾經說笑般說過，他是為了生活才拍攝艷情片，並不以此為目標，七、八十年代情色片盛行，他不能拍沒有票房收入的文藝片，他也曾經向投資者提出「拍一送一」，以拍攝商業片換取藝術片資金。縱觀何藩整個電影創作生涯，可以窺見他作為一個創作者的掙扎：怎樣拍一套觀眾想看，自己又想拍的電影？於是他就在「艷色」之中加一點「文藝」。論者常說何藩的電影是在「靈與慾之間擺動」，蕩來蕩去，最終蕩回他自身。

例如1970年何藩執導的第一部劇情長片《迷》，說的是一位學國畫的文藝青年周旋於兩位女子之間，同時他自小在香港長大，從沒有親眼看過中國的名山大川，他筆下的畫都只是憑空想像，他的老師責怪他無法承傳國畫的精神，但男主角認為這不能怪他，城市就是他成長的地方，這個身份矛盾貫穿了整套電影。

《迷》（圖片來源：REEL TO REEL INSTITUTE）

雖說是艷情片，但七八十年代由於民間思想仍然保守，當時的艷情片尺度相對較小，如何在不能見到全身、三點之下，展現性愛場面成為一場考驗。擅長以光去書寫的何藩就能在光暗之間，找到一種藝術家的拍攝方式。例如《初哥．初女．初夜情》男女主角一場在雷雨之夜做愛的場景，何藩以閃電的光打在男女主角身上，製造一個雲雨之歡的剪影，雷聲蓋過做愛的呻吟，室內室外的聲音與影像合而為一。「這是情色片，不是文藝片，但原來情色片可以這樣拍。」劉嶔說。

直至1988年，香港推行電影分級制度，電影需依據觀眾年齡限制，劃分為I、II、III級，自此出現「三級片」，但何藩看來，三級片反而給了他更大的創作空間，例如他可以再深入去探索身體、線條及影像創作的可能性。裸露場面多了，似乎變得更加「艷色」，但放大的自由度又讓他可以更加「文藝」。

何藩最著名的情色電影可說是1990年及1991年的《三度誘惑》及《四度誘惑》，劉嶔說很多人覺得這兩套戲俗氣，但當仔細品味便能嚐出一點文藝的味道，例如《四度誘惑》後設了一個拍攝三級片的場景，這個設定不只是用來娛樂觀眾，也帶出他自己電影生涯的一些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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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藩是情色片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來到這裡，或許有人會問：那你們是想為何藩平反嗎？龔秋曦馬上耍手說：「我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想為何藩平反，也不是幫情色片平反。」劉嶔補充：「一般人見到『艷色』，便撥去意識形態上那種對三級片的想像，覺得何藩就是拍三級片。其實我覺得情色片沒有甚麼問題，拍情色片並不是一件需要去平反的事情。」「但大家這樣問，即是大家前設這（拍情色片）是一件不好的是，是一個污點。」龔秋曦應道，「很多人有個根深蒂固的思想覺得拍色情片就是低俗，就不能藝術，但我們看日本的文藝片，也有很多具色情成分，但它們可以被分類為文藝片。我們想問的是，在香港的語境下，色情和文藝是否一定是二分的？還是我們也可以用看文藝片的角度去看何藩的情色片？」

「何藩是一名主流電影工作者，他不是一個藝術家被迫拍情色電影及三級片。」他拍情色片有為了迎合市場，七、八十年代香港電影工業流行喜劇、功夫，後來又流行都市元素，何藩便也把情色片拍成喜劇、懸疑片，例如《不羈的心》。劉嶔認為，「只是他在迎合市場之餘，還有自己的追求。」

由1970年至1994年，何藩都在拍這一類型的電影，情色電影是何藩的一部分，相反，何藩也已然是香港情色電影史的一部分，所以看何藩的電影，也是在理解香港情色電影的歷史與過去。攝影需要光，有光就有影，試試不看光，看光下的影也很美。

「再現．重構——何藩的文藝艷色」
日期：即日起至11月6日
地點：百老匯電影中心/大館賽馬會立方
詳情：http://reeltoreel.org/nproject/rtrfh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