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一吻》狂想曲

其他 | by  李德雄 | 2021-06-21

自3月《再度》後,謝安琪良久沒有推出SOLO作品,中間只有幾首和麥浚龍的合唱作品,以及《忐忑》、《不老》兩首長約1分鐘的作品。就在12月9日,謝安琪終於將《三生一吻》這首作品派上音樂平台。


《三生一吻》的填詞人周耀輝曾說過,歌詞早於2018年7月23日完稿,當時正值《the album》系列謝安琪的第一首作品《人妻的偽術》的派台時間。其實這3年間,謝安琪與麥浚龍簽約後,一直都參與《the album》系列的演唱,故事講述由麥浚龍飾演的董折和謝安琪飾演的浦銘心相互糾纏一生的愛情故事。故事一直不按時間線派歌,且有大量文案需要聽者閱讀及追看,令很多人對《the album》又愛又恨。不過3年轉眼即逝,故事即將迎來終結,系列的最後一張專輯《the album and the end of it》亦於12月12日推出。


故事來到尾聲,董折和浦銘心已經離婚多年,董折已經與戴慈欣交往;浦銘心則與藍定凌再婚,雖然過著幸福的生活,但浦銘心也開始了與不同的人偷情以尋找快樂,浦銘心終究只能視藍定凌為最愛自己的人,自己則難以將同等份量的愛給藍定凌。原本不會交集的兩人,在一次巧合下卻重遇董折,然而不久後他們的女兒董浦患上先天視網膜退化,需要接受視網膜移植。得悉此事的董折,決定前往和浦銘心的約定之地——切爾諾貝爾,並將機票交給浦銘心,但浦銘心最終沒有赴約,最終董折在切爾諾貝爾身中幅射迎接死亡,死前將眼角膜贈予女兒,浦銘心得知董折已死的消息後,才發現心中對董折仍然有痛、有忐忑⋯⋯


《三生一吻》彷彿是電影的片尾曲,既有點抒情,又有點為故事總結的味道。歌曲的第一句是「靜靜靜靜的/慢慢慢慢的/從何而來的人/已再見了根本不必再問/願意嗎」,有點像上一首單曲《再度》的結構,同樣是以疊字作開首——「濕濕的濕濕的杯乾了再乾/然後讓乾乾的乾乾的嘴濕了再濕」,但因為兩曲的節奏不同,令歌曲所帶出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再度》的感覺是遇到前度的一剎,在一瞬間所有與前度的共同回憶都傾巢而出;相反,《三生一吻》是種慢慢「回帶」的感覺,「慢慢的」都不足以形容這個情景,「慢慢慢慢的」製造空間,令大家想起《the album》系列以來,董折和浦銘心的種種故事。


耀輝另一個常見的手法是將詞語或句子拆開,,或將性質類近的都放在前後句中,讓聽者更仔細咀嚼歌詞:「你/我」、「記憶/理想」、「抺開/敞開」、「過去/未來」、「日/月」、「命/運」、「泣鬼神/驚天地」⋯⋯耀輝很擅長透過分拆和排比去讓聽眾進入故事。 之後想討論「三生」這個詞。「三生」本身是佛教用語,意指前生、今生、來生,古代人甚至有「緣定三生」、「三生再會」的說法。耀輝在作詞時也很喜歡用「三生」一詞,甚至歌詞中也透露出自己相信這個想法。黃耀明的《下世紀再嬉戲》的歌詞就這樣寫:「到這天恐怕一切將要忘記/那記憶荒謬更淒美/到這天跟你一起不再頑皮/約定下世紀再嬉戲」,彷彿是即將離世者與另一半的約定,約好要在下世要再見。


許廷鏗的《人曲》中有一句:「前後三生/只得一世/活過一日也很好」,則提醒著我們,即使有三生也好,但我們這刻所擁有的只是「當下」,仍然活著就要慶賀。而林二汶的《再聚》就說道「認清三生的/望你一遍/總會記住誰」,就與《人曲》的意思想類似——我們擁有的只有當下,生命無常,要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機會。


而在麥浚龍的專輯《問世 evil is a point of view》中也有歌曲中出現「三生」這個詞,歌曲是耀輝和林夕合填,麥浚龍和薛凱琪合唱的《結》,歌詞寫道:「三生慾念兩世紅塵但為何如一/千心千手未斷輪迴為偶遇固執」,專輯是一個劊子手變成和尚,和由鄒妓變成尼姑相愛的愛情故事,而愛情不被外間接納,最後兩者被迫害至死。而《結》作為專輯的結尾,正正是精子和卵子的對話,一個劊子手送走多少生命,以為能夠看化人生出家,卻情難自禁犯禁愛上尼姑,然後當自己生命結束時,卻發現一切好像輪迴再重新開始⋯⋯「結」可能是一切的結束,但卻同樣是另一生的開始。


故事來到《the album》,麥浚龍的《想親你》提到「站到太近明知都是運氣/望到最盡就連三生都記起」,皆因當自己真心愛一個人,就會看透他的每一個細節、記住與他的每一件事,甚至愛得轟烈得像停止呼吸,但即使如此,今世能遇到未必代表下一世能再遇見,一切都是緣份。 回到謝安琪的《三生一吻》,感覺同樣是離開人世前的情景:離開人世不會再保留任何記憶和理想,只能透過自己的一吻去表達對情人的愛意。時間不斷流逝,「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董折已經離開人世,而浦銘心痛恨自己未有赴雙方17歲交往時訂下的約定,共赴切爾諾貝爾,最終決定登上飛機獨自前往誓約之地,卻遇上空難,「機身俯衝這世間/當我給火舌吞噬/天將你放低」(見《只想死於你身邊》),臨終前拋開一切紅塵俗事,只願再次與董折一吻⋯⋯ 執筆之時《the album and the end of it》已經推出,令我聯想到將麥浚龍和謝安琪一系列的歌曲組成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在上年的《kay⋯isn‘t me》謝安琪演唱會時已有人提及,不過聽畢《三生一吻》後,對故事的感覺更為強烈: 董折和浦銘心前世分別是劊子手和鄒妓,最後2人都因厭惡俗世而進入佛門,但遇上對方使大家開始了禁忌之戀,女方甚至懷孕,令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決定將他們處死,他們暗自約定來世再聚⋯⋯


時間過去,到了1986年,這年切爾諾貝爾核爆,董折和浦銘心此時開始約會,儘管他們不知道相互的名字,卻彷彿命定要愛上對方,並定下共赴切爾諾貝爾之約。浦銘心在同年懷孕,她在學校仍然備受側目,但幸好現世已不會對他們作道德審批,那時世界彷佛只有他們。 不過,隨著雙方年歲增長,摩擦卻愈來愈多,使浦銘心決定離婚,帶子女出走。儘管她遇上藍定凌並再次結婚,但她決定拋開世俗的規條和束縛,只按自己喜歡的方式而活。直至再遇上董折,慢慢發現自己仍然對董折充滿情感,直至董折離開人世,浦銘心決定跟隨他的步伐,卻意外離世。


在不久的將來,人類滅絕,卻有一個編號「773312」的機器人,有著浦銘心的記憶,因此希望學習人類的思想和行為,但願有一日能與董折的化身再遇⋯⋯ 以上終究是一個狂想,唯一共通之處是歌曲都有耀輝的參與,不知道歌曲的原意是甚麼。不過耀輝也曾說過:「我應該有我的原意,但我從不喜歡以作者的身份當權威,權威限制想像。」大概透過歌詞尋找線索、聯想新的故事,是我聽歌的一大趣味。願大家也能在聽廣東歌的過程中找到自己的樂趣和代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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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雄

廣東歌愛好者,同時是性/別組織本土·性成員,希望令更多人留意本地音樂及性/別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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