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必可以幫到你,但我會陪著你——編輯部精選世界經典教育電影

其他 | by  虛詞編輯部 | 2024-03-11

香港的教育制度向來為人詬病,從十多年前「怪獸家長」一詞誕生,直至學童自殺潮,許多童年蒼白地逝去,我們意識到這是近乎整個華人社會也在面對的問題。早前香港電影《年少日記》上映,在社會獲得巨大迴響,讓我們重新審視教育制度和精英主義,同時學會覺察出身邊的高危人士,聽見那些求救的聲音。但要救學童不可只靠社工,作為他們的朋友、家人、老師,甚至陌生人也可以一盡綿力,一句關懷已如鑿出一線曙光。而教育題材的電影數之不盡,此次編輯部的精選片單以反思教育制度為重,囊括星印日美法的經典作品。在DSE臨近之際,放眼世界各地在教育旅途的奮鬥故事,希望能為學生帶來溫暖,或是打打氣;而作為大眾,讓我們受電影的力量一直談論下去,或許某天這個制度就會變好一點點。


反傳統就是要Carpe Diem——《暴雨驕陽》



要說反傳統、反制度,無法不提美國演員Robin Williams的經典作《暴雨驕陽》。故事講述某學院堅執陳舊規條,但新人事新作風,新上任的文學老師Keating說著「活在當下」(Carpe Diem)的口號,要求學生們解放思想。他在第一課便將學生帶離班房,帶領他們看學校的歷史照片,後來更教學生將課本的old-school前言撕去,這不是正中學生們的下懷嗎?學生逐漸覺醒,追尋自己的興趣、愛好、前途和目標,甚至違反禁令,重新成立Keating曾參與過的「死亡詩社」(Dead Poets Society),幾個人擠在狹窄的山洞裡探討詩歌與人生。而其中一位學生Neil有個話劇夢,但父親偏要他當醫生,更強制他轉學,Neil只好在無法言說的痛苦下尋短。在學校追究之下,死亡詩社終於曝光,校方強迫詩社成員將責任推卸於Keating身上,藉此把他開除。但在Keating離去的時候,學生們一一站到桌子上,唱著悼念林肯的詩「O Captain! My Captain!」,場面好不震撼。傳統在潛意識裡時時灌輸我們「要做甚麼」,但Keating所說的「Carpe Diem」留下了解放性的力量,讓我們重新反思當下「想做甚麼」。


萬般皆下品,唯有細路高——《小孩不笨》



早期諷刺教育制度有新加坡的《小孩不笨》(據聞去年開拍第3集了),講述三個成績不佳的小孩國彬、文福、Terry 進入EM3這種班級後,逐漸感受到現實的殘酷:不被老師看起、被同學輕視、身負雙親的期待。當中國彬的母親給予的壓力最大,因為自己學歷不高,不希望兒子步上後塵,於是嚴加管教,灌輸著「唯有讀書高」的觀念,便忽視國彬對繪畫的興趣,引致後來國彬萌生自殺念頭;文福的父親坐牢,母親只好疲於奔命,採取放任式家教;Terry是個聽從母親,沒有主見的有錢仔。小孩們在電影中段被Terry父親以前的員工綁架,幸運逃脱的國彬憑著繪畫特長將綁匪的樣子畫出來,文福又鬧醒Terry不要永遠聽大人(綁匪)的話。其中一段尤為深刻:Terry和文福在脫逃途中遇上分岔路,一條是寬闊大路,另一條是崎嶇密林。文福見狀說:「這條路太直了,很容易被抓。我們走另外一條!」Terry:「這條路從來沒有人走過,會不會有危險?」文福回道:「甚麼事情我們因為怕有危險,而不去try,最後就是死路一條。」如此破格,彷彿也能深悟魯迅的大道理了。後段小孩們更解決了家長們疑難雜症,又在劇終一幕打破第四面牆,戲謔觀眾聽話——誰還敢說小孩是笨蛋?



榮幸有你,放任伴我傻——《作死不離三兄弟》



相信90後對此片不會陌生,《作》一上映就打破印度電影的票房紀錄,並創下寶萊塢電影在全球票房的最高紀錄。導演透過三小時呈現出印度的社會現況,以及活在城市中的學生所面對的困難與壓力,原來華人社會以外的莘莘學子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印度作為金磚四國之一,入讀工程系似是唯一出路,比香港的三大神科顯得更為絕對。教育更把學生約化成為商品,學生失去享受學習知識的快樂,引起三宗自殺案。片中院長的提問尤其令人不寒而慄,他問「第一位登月的是誰?」,我們都知道是岩士唐,「但第二位呢?」突然一陣鴉雀無聲,「沒有人會記得第二位。」意味著除了做第一,其他都毫無意義。電影除了批判僵化教育,也叩問著:「物質上的豐足是否能夠導向心靈快樂?」這三個「idiots」便以另一種生活態度作為反抗,名列前茅的Rancho 贖回自己的身分,身任發明家充分發揮創意,象徵打破常規;Farhan 放棄工程學位,跑到非洲做動物攝影師;Raju 雖然成績普通,但在見工時堅持誠懇坦白,憑著態度獲得工作。《作》反問教育的意義之外,也提醒我們人生在世得此兄弟,陪你裝瘋賣傻,也是無憾矣。


讓整個宇宙閃閃星宿畫滿你畫簿——《心中的小星星》



印度演員Aamir Khan在《作》前也拍過相關電影 ——《心中的小星星》是他自導自演的處女作,觸及到SEN學生題材。在印度高壓的競爭環境下,「一視同仁」的教育原則令伊山跟不上同齡小孩的進度,學校和家人卻責怪於伊山的學習態度,更將他轉送寄宿學校作為懲罰。伊山自始有閱讀障礙,陷入惡性循環,自尊受挫、被迫與家人分離、不斷受老師辱罵,成績一落千丈,直到遇見以人為本的視藝老師拉姆,以繪畫作為藝術治療。拉姆家訪時,對伊山父母說他有繪畫天分,父親卻答:「畫畫有甚麼用?能養活自己嗎?足以跟別人競爭嗎?」後來,拉姆以獨特的教學方式和熱情感染伊山,最終伊山在全校性的即場繪畫比賽中大放異彩,令執拗的雙親刮目相看。反觀現今,「軍備競賽」早已不在於成績上,更在於課餘活動和技能上,但伊山以SEN學生的身分提醒我們:當我們說競爭力時,往往忽略了童年純粹的快樂;而SEN學生在制度裡容易被遺下,也考驗老師的耐性,去提供更多情緒管理支援,發掘他們的潛在才能。



不擇手段,燃起你的中二教師魂——《麻辣教師》



在教育制度裡,受壓的何止是學生,往往老師的熱誠也被消磨得一乾二淨,有時還真靠日本的「中二魂」推動自己,而日本經典作品《麻辣教師》正是適合老師們的輕鬆小品。麻辣教師鬼塚英吉受邀來到北海道的小鎮——幌比內,在北文館學苑擔任代課老師,雖然為期只有三周,卻迎來諸多問題。害羞內向的市川樂單戀同班同學桂木綾乃不果,希望一死了之。鬼塚跳出所謂教師指引,教市川來一場打架賭博。孱弱的市川固然毫無勝算,但總算令他打出個男子氣慨出來,即使頭破血流,也可在綾乃面前逞強一下。惡霸勝出但贏不到掌聲,圍觀的學生見風使舵,紛紛嘉許市川,卻被鬼塚稱為fake friends,一度反問朋友的意義。誰不知綾乃又因為是富家女而被孤立,心生絕望。當綾乃在前往倫敦途中,鬼塚隻身擋在火車前,把她強行帶走,在一場警車追逐戰下,鬼塚儼如劫匪般在車上拷問她孤獨的原由,令她赫然發現是自己耿耿於懷才遠離同儕,最後看見同學們放棄考試等她回來而感動留下,而市川也終於向綾乃表白。鬼塚的教育方式確是標奇立異,但如此離地、另類熱血才能突顯他的「中二魂」——對問題學童念茲在茲,以自身經驗春風化雨,相信仍是能在這瘋狂的制度裡喚起你的教學魂。


忘了生而為人,我們應很抱歉——《人間師格》



從片名看,自然會問莫非老師是大庭葉藏的化身?主角Henry沒有鬼塚的熱血,因為年少喪母而拒絕與人親近,繼而選擇做不用背負太多責任的代課老師,但醫者不能自醫,老師的悲哀又從何傾吐?從英文片名「detachment」可見,電影以依附理論指向Henry的童年創傷引致成人後在人際關係和情感上的疏離,片首更引用了卡繆名言:「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鋪墊一種煩悶壓抑的調子。他受邀請到一間成績低下,臨近倒閉的中學代課一個月,學生依然問題多多。直至遇上雛妓Erica和抑鬱青年Meredith,迫使Henry直面自我,了解母親的自殺,以及面對祖父倒數著的死亡。《人間師格》希望我們關注的是,不但老師要以人為本,學生和家長也應如是,在網絡自學的年代,我們會問老師的價值何在。在電影中,現實地描寫老師的地位逐漸不被學生敬重,家長又理所當然的認為老師付出一切是絕對的責任,卻忘了老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detach的不止是Henry的,更是學校與家長之間。簡而言之,everything is wrong。有趣的是,中國譯名為「超脫」,最後一眾角色如何從疏離的痛苦中解脫?



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係寫手——《街頭日記》



當我們想及教育制度,或許不應只注視本土學生,因為國際學校或外地學生面對著更根本性而凝重的問題——國籍與種族,美國經典教育電影《街頭日記》正好回應了這個議題。《街頭日記》根據傳紀《自由作家日記》(1999)改編,講述白人新手女老師 Erin Gruwell在1992年洛杉磯暴動後,來到加洲南部長灘的高中,卻要任教一個經濟條件不佳、種族多元的放牛班。當時的長灘龍蛇混雜,少年到處聯朋結黨,大量學生未畢業便成為槍下亡魂。放牛班的學生對Erin懷有敵意,認為她不明白猶太人在集中營被勞改的遭遇。Erin渴望消解班上的種族隔閡,心想《安妮日記》應是一帖良方,卻遭到學校的白人老油條勸阻,更說:「你不能讓一個人希望受到教育,你所能做到的是讓他們學會遵守紀律。」Erin回到班房與學生玩一場紅線遊戲,只要和她的提問有相同經歷的人,就踩上紅線,如此一來,不同膚色的同學便發現相互的共同點。Erin更引導他們寫日記,又為了買《安妮日記》給學生而做兼職,又帶他們到訪寬容博物館來一場震撼教育,正視集中營的歷史,甚至邀請倖存者會面,讓他們放下固執和仇恨。放牛班後來明白Erin的心意,希望她能繼續執教高三,卻處處受到校方阻撓,認為她年資不足,教育方式亦不符正規。最後Erin把他們的日記結集成書,讓學生成為「自由寫手」,找到活下去的勇氣,並挑戰權力架構,順利爭取與學生共度高中歲月。


(現實中的Erin與學生們後來成立「自由寫手」基金會,分享教學方法,拯救更多迷失青年。)


戰火下的兒童合唱團——《歌聲伴我心》



放牛班不止出現在美國,上述電影的老師也用了詩歌、繪畫和文學感化學生,法國的《放牛班的春天》(港譯《歌聲伴我心》)就用音樂安撫戰亂火下的學童——也是另一意義下的放牛班,因為故事發生在1949年的法國鄉村,正值二戰時期,許多人幼年喪親、 流離失所。當時的法國仍沿用體罰,男子寄宿學校的校長只顧自己的前途,對於不聽話的孩子施以不人道的處罰。新來的老師Clément Mathieu看見孩子們的慘況,決意以幽默和善意來對待孩子。本來做音樂家的他發現孩子喜歡唱歌,便組成合唱團,用自創的音樂讓他們心靈上有個寄託。然而學生Pierre Morhange抗拒合唱,後來Mathieu發現他獨處時哼唱的音色超乎尋常,而給了他獨唱的位置。在Mathieu的帶領下,合唱團的水平不斷提高,唱了許多優美的歌曲,孩子們不僅更守紀律,也笑得更開懷了。孩子的歌聲反而教化了職員和校長,他們不再嚴格,和學生們一起踢波、摺紙飛機。可惜轉學生Pascal Mondain 性格叛逆,偷了錶又放火燒學校,導致Mathieu被解僱。當Mathieu離開時,孩子們高聲合唱,把寫滿祝福與道別的紙飛機投向他,彷彿又看見了《暴雨驕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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