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浪潮】在錯亂的時代用拳頭說話——真利子哲也的暴力哲學
其他 | by 虛詞編輯部 | 2021-09-24
38歲日本導演真利子哲也至今拍過三部長片，貫穿三部電影的共同元素是：打。打到口腫面腫，打到頭破血流，拳頭落在臉上的聲聲悶響，聽到個人都縮一縮。片中打鬥沒有誇張或華麗的動作設計，主角也不是什麼武術奇才、拳王泰斗，而是弱者，是廢柴，就是打爛仔架，聲嘶力竭、不顧儀態、極盡狼狽，總之要死纏爛打直到對手認輸為止，好似要將一腔怒火徹底打出來。
第十四屆鮮浪潮國際短片節選定真利子哲也為開幕導演，屆時將放映三部長片，《男人真命苦》、《打到甩廢》、《黃色小子》，四部短片，《遠東公寓》、《真利子三十騎》、《而二不二》、《移動遊園地》，踏入真利子哲也的拳頭天地，在充滿暴力和傷痕的世界，你有沒有復仇和反抗的勇氣？
無處不在的暴力，無處不在的痛
看真利子哲也的電影，與其說是熱血，其實是痛。視覺上的痛、肉體上的痛，更是心靈上的痛。上年年底上映的《男人真命苦》，由池松壯亮和蒼井優主演，其實就是一齣以弱勝強的復仇劇。主角宮本浩（池松壯亮演）的女朋友靖子（蒼井優演）被上司的兒子拓馬強姦，滿腔怒火的宮本浩三番四次要找拓馬單挑報仇，沒錯，是單挑（怎麼他沒想要伏擊，還真是堂堂正正），而且三番四次，但每次都被人打到趴係度，那種絕望其實很視覺性，就是一個二百幾磅的大肥佬壓著你將你的手指逐根扳斷，而宮本浩只是個孱弱的上班族，在這樣武力完全不對等的狀態下，戰至遍體鱗傷，作為觀眾也不禁講句：點搞啊……
《男人真命苦》其實改編自九十年代新井英樹的同名漫畫（直譯是《從宮本到你》，漫畫家新井英樹在戲中客串宮本父親角色），但到今時今日仍不過時，那種赤裸裸的原始暴力，施暴者那副可憎的嘴臉，受虐者無處渲洩的憤怒、屈辱，椎心刺骨的痛，還有那顆拼命活著的心，其實不會過時，「只要是活著的人都很強壯」，然而活著也是件很痛的事，不知你看後會不會熱血沸騰，我卻覺得那痛感久久不散……
另一套同樣打到甩肺的就是《打到甩廢》，柳樂優彌、菅田將暉、小松菜奈，都是時下人氣年輕演員，《打到甩廢》可說是奇片，因為電影沒頭沒尾，沒前因後果，講主角泰良（柳樂優彌演）終日四處遊蕩、隨機打人，由片頭弟弟問了一句：「哥，你要去哪裡？」就開始打打到片尾，沒原因，沒道理，而泰良亦貫穿宮本浩那種死纏爛打的精神，不將對方打趴不放手，泰良名符其實是用拳頭說話的人，戲中對白甚少，有時像個失控的機械人，笑著捱打又笑著打人，直到後段透露他也有自己的「規則」，但那規則是什麼真的只有他知道。
隨機打人、不可理喻、混亂失序，《打到甩廢》回歸純粹的暴力，卻透露出荒涼和荒誕，猶如坐上一輛破車駛向毀滅邊緣……
從男孩到男人，小子成長了沒有？
《黃色小子》是真利子哲也在東京藝術大學的畢業作品，講述受漫畫《黃色小子》影響的主角田村（遠藤要演）一邊立志當拳手，一邊要照顧年老的婆婆，然而其實田村是個軟弱而沒什麼自信的年輕人，無論在職場抑或拳館都飽受欺凌；另一邊廂，潦倒漫畫家服部（岩瀨亮演）想為《黃色小子》繪畫續作，他走訪拳館結識了田村，決定以他為藍本繪畫續作，卻發現自己創作的漫畫情節竟然與發生在田村身上的事漸漸重疊了。
《黃色小子》描述一個飽受欺壓的年輕人漸漸走上失控發狂崩潰的路。真利子哲也三套長片幾乎都以男性視角出發，由小子到男孩到男人，《黃色小子》與《打到甩廢》（又譯《失序男孩》）描寫那些遊走在剃刀邊緣的年輕人們，他們的痛苦、頹喪、失落，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拳頭是他們僅餘的反擊武器；直到《男人真命苦》又隱含著一條成長的線索，初出社會的宮本浩在職場跌跌碰碰（真利子哲也在2018年拍了12集日劇交代），女朋友被強姦後懷了不知是誰的孩子，儘管他衝動、不成熟，經常大呼小叫，然而他都要學著成為一個父親。
活著很痛，而且很累，未必每個人都有宮本浩的勇氣，但至少我們可以學著在每次迎頭痛擊中，咬緊牙關，握實拳頭，靜待機會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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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屆鮮浪潮國際短片節
日期：6月5日至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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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內容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虛詞．無形」及香港文學館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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