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紅平台Clubhouse被中國封鎖 兩岸三地再無「不設防」討論
報導 | by 虛詞編輯部 | 2021-02-13
在全球掀起熱潮的語音社交平台Clubhouse，過去一周突然在亞洲爆紅，兩岸三地網民在聊天室裡「不設防」交流，創造了跨越政見、族群、地區的極大規模民間交流。然而，隨著中國用戶於2月8日傍晚，陸續發現無法連解到伺服器，Clubhouse正式被中國當局無預警封鎖，亦意味中港台之間的真誠交流，以及平台上的各種言論自由，一瞬即逝。
由於內地用戶最初無須翻牆已能使用Clubhouse，並能在房間內與台灣用戶作直接交流，不少平日相對敏感的議題，都能在這裡被觸及並作討論，「兩岸房」或「新疆房」持續吸引數以千計用戶，幾乎每日達到房間上限人數，好像新疆問題，就是其中一個討論最多的中文話題之一。尤其難得的是，身處當地甚至海外的新疆人均參與其中，在現場分享他們各自的故事，讓兩岸三地的用戶透過聊天室，了解新疆「再教育營」及當地最新形勢、最真實的生活。
過去一周活躍於Clubhouse的資深傳媒人張潔平，亦有在社交平台發文，坦言至少十幾年沒有見過類似Clubhouse的現象級產品。「也只有這樣的產品，才有機會在中國局域網與自由互聯網之間的深深裂縫上，搭起一道獨木橋，吸引那些大膽、好奇、最有慾望表達、也最不容易被傾聽的聲音，小心又莽撞地闖過橋去。」曾在新疆房聽到凌晨四點，讓她感觸更深。「可以聽見那麼多真實的聲音。真實的獨白，真實的忍耐，真實的困惑，真實的無措，真實的自我封閉。實在不是每一把聲音背後都有『自我』，都有自己的靈魂，但能聽見『自我』被伸展、摸索中、或者被壓抑、徹底封閉的狀態。」同樣在過去一周經常流連於Clubhouse各房間的藝評人查映嵐，在聽新疆西藏問題的房間時，也想起多年前初用豆瓣時的感動。「台灣人、大陸漢人、維吾爾人（包括集中營倖存者的兒子）、新疆漢人聚在一起聊天，不在當地的人在努力了解更多，聽著不知怎的覺得很想哭。」評論人李達寧說，「短暫的裂口，親近的真人發聲，創造了真誠的空間。truthfulness ，一個在中國非常希缺的特質。這幾天證明，中國人是可以真誠交流的，只是一直被壓抑。」
來自兩岸三地的Clubhouse用戶，之所以不眠不休，日以繼夜在各個房間裡遊蕩，也正是為了牆內這種絕無僅有的言論自由。據英國《金融時報》報道，部分中國用戶為取得「入場券」，甚至不惜從電商網站高價購買名額，足見他們對自由表達的渴求。過去一周，討論內地禁忌與紅線的各種話題，不斷在Clubhouse的房間裡發酵，令這裡成為華人最自由的討論陣地，「兩岸青年大亂聊」、「西藏跟新疆的朋友，我們想找你們過來聊天」等房間，瞬間就已湧進五千多用戶。另一個熱門討論的話題，自然還有在大陸不能被提及的「六四」，而在Clubhouse被當局封鎖前的幾小時，「想了解一下天安門」就是討論程度最熱的房間之一。「聽親歷天安門的長者談當年的六四事件，房間裡啜泣聲此起彼落。」牆內與牆外的人聚在一起，彼此之間的真切交流，震撼兩岸三地用戶的心。年前曾涉與「要求習近平辭職公開信事件」有關的中國媒體專欄作者賈葭也直言，「聊新疆，聊六四，聊喝茶，聊坐牢，聊香港，等等。。。我的一個朋友評價說：真話的力量太大了。都憋壞了。」
對於這種兩岸三地自由討論的氣氛，有在美國任教的社會學教授形容，「這是華文公共空間的哈貝馬斯（Jürgen Habermas）時刻」 ，張潔平更曾有過將世界各地房間的討論內容重點，結集成媒體「clubhouse小報」的想法。不過，隨著Clubhouse此刻「被牆」，借助這個平台討論的公共議題，不再像過去一周般「不設防」，亦傳有大陸用戶被「請喝茶」。再加上近日爆出Clubhouse的背後服務提供商「聲網」（Agora），擁有中資背景，令不少網民擔心自己的語音紀錄會被「送中」，這個在全球掀起熱潮的語音社交平台，未來是否仍然留得住用戶，其走向也很值得大眾關注和記錄。
無論如何，這個一瞬即逝的交流奇蹟，令人們再次認識到，言論自由、真實的生活經驗，才能真正與不同地方的人交流，打破隔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