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傳來散文,引洛夫克拉夫特之語,說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是恐懼;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雙雙剖析,「對未知的恐懼」之中最強烈的恐懼,是對不應恐懼的物事之恐懼。作為感受到恐懼的主體,我有辦法消解、或者說,緩解它,我只需要硬著頭皮走過去。未知中所衍生的可能性被消滅。他說那是恐怖的降維——它由「二階恐怖」降為「一階恐怖」。然而,這種跨越只能克服缺乏「確定性」的二階恐怖,卻無法消減缺乏「可能性」的三階恐怖。他想起以前讀過的《情動於中》,當中第五章寫「毛骨悚然」說:「恐懼不單能在我們無法作出判斷時被引發,它甚至可以在我們判斷自己沒有危險時出現。」 (閱讀更多)
雷根傳來散文,從投資回想自己與母親的關係。從小到大,學校沒有詳細地教授關於投資的事情。而所謂投資,即大家期望付出能在未來獲得收益或利潤,付出得到合理的回報。無他,人人都不願意見到自己的人生是徒勞無功。然而,成為母親這個選擇,是一個高風險的投資,甚至可以說是投機。老一輩對「養子防老」的迷思,往往以「家用」來衡量子女的孝順,奇怪的事,他說自己的母親連這一計算上都不太精明,對家庭毫無保留、不求回報地付出,他覺得不懂計算的母愛令人心痛。那天他回到老家,母親又添了白髮。他們回看相簿,雷根十歲的那次農曆新年,母親尚帶有半點童稚卻疲累的臉上,流露出真摯的笑容,手上拿著的揮春,正是「快高長大」四個字。 (閱讀更多)
小學老師已經告訴她過,我們都是一樣的貨色。只能被教訓,或修理,然後在這教育的鏈條上不動聲色地被裝配的,貨色。在午後被老師懲罰去操場跑步,她忘記自己是何時停下的了,只覺得好像一直跑到後來的生命裡去。因為缺少合適的放鬆方法,小腿腫漲出粗壯的肌肉。它們的痠痛一直拉扯著她,它們會把我裝配成什麼?它們會問我,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嗎?被評分、被展示、被灌輸。她後來終於明白小學老師說的貨色是什麼意思了,就是成為這條流水線上的需要,乖巧和無聲地,用盡所能貼合一切的標準。人們可以可以停止成為貨物了嗎,如果我們厭倦了活著? (閱讀更多)
黃戈三年前離港到台灣清華大學進修。初到日子正逢颱風,陰沉細雨不免有路盡途窮的錯覺,隔著海峽,煙濤微茫,香港已經不在身後。種種改變,儘管他不習慣,但變了就變了,變了就不想變,反覆循環,許多生活細節提醒已身在異處。一人在台灣,既隔斷香港但也不融入台灣,在獨處中群居,或在群居中獨處,不即不離,不冷清不熱鬧,他反而又自在之感。2023年畢業,清華大學的畢業歌叫〈清華大工地〉,後來便成了記憶的支點,偶爾想起,覺得痛,就好像還活著。三年後,臨近畢業,其中的生活記憶突然讓他有種此處是歸宿的感覺,尷尬的是,幻覺成形,卻住不久了。他想,離開香港的日子怎樣稱呼、回到香港的日子有怎樣稱呼。若未來又有更動,記憶會疊加下去,沒有就沒有。 (閱讀更多)
瘂弦先生過世之際,身處臺灣的鄧小樺排除萬般工作,重讀《瘂弦回憶錄》以及瘂弦與楊牧的書簡,恍如讀了現實的解答之書。瘂弦說臺灣的詩刊文化是以地下文學的方式崛起的,也有些改女性化筆名的趣事,而在鄧小樺看來,瘂弦、洛夫、張默三人胼手胝足捱窮辦詩刊,這些前人自掏腰包養文學的故事,倒像是啟示甚或預敘。除此之外,回憶錄也記載了在意識型態強力監控的當時,瘂弦一代人如何繞過審查、追求自由,令她記得在做到「懶洋洋之必要」之前,先要有必要的溫柔。 (閱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