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老師已經告訴她過,我們都是一樣的貨色。只能被教訓,或修理,然後在這教育的鏈條上不動聲色地被裝配的,貨色。在午後被老師懲罰去操場跑步,她忘記自己是何時停下的了,只覺得好像一直跑到後來的生命裡去。因為缺少合適的放鬆方法,小腿腫漲出粗壯的肌肉。它們的痠痛一直拉扯著她,它們會把我裝配成什麼?它們會問我,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嗎?被評分、被展示、被灌輸。她後來終於明白小學老師說的貨色是什麼意思了,就是成為這條流水線上的需要,乖巧和無聲地,用盡所能貼合一切的標準。人們可以可以停止成為貨物了嗎,如果我們厭倦了活著?
任弘毅認為在香港和內地的90後乃至00後詩人當中,李曼旎的作品可謂令人眼前一亮,讀她的最近出版的首部詩集《荷花是你沒有見過的人》,卻足以使他殫精竭慮。「李的詩作無疑散發著奇異的魅力、一種特殊的辨別色,但這卻難以被簡化為任何現存的套語。」任弘毅覺得這部詩集可以說是波特萊爾與愛蓮 · 西蘇的總和,用《惡之華》的筆法來進行陰性書寫,意象與意象之間的聯繫更多來自個人的殊異經驗,由此構成她自述中指出的「幽靈詩學」。其中的詩作〈正午幽靈〉也在早前的「虛詞」投稿小說〈懸浮的空心〉中引用,任弘毅認為她希望是透過幽靈的「現形」,向讀者指出人並沒有絕對的「解脫之日」,我們只有反覆地揭穿、反覆地使那些眾目睽睽的透明「現形」。
一個步入中年的物理學博士男作家,曾有過一個很年輕讀文學系的女友,女孩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聲稱自己除了他的書誰也不喜歡看,讓男作家感動不已。而他所留戀的,還有女孩那具潔白到不似真實的肉體。擁抱著它時,那份輕盈和柔軟,就好像能和文學中所描述的那種永恆的夢幻融為一體。他們聯同一些朋友創辦了名叫「氣生根」的文學雜誌,以最原始的方式尋找著能夠與它們相連的人。只是,後來編輯部起了爭執,男作家認為雜誌不如最初的純粹,部分朋友就此離去,男作家也與女孩漸生隔膜,雜誌也停辦了。直至女孩的文學系畢業論文,是寫一位生活在當代,他很不喜歡,覺得遠遠不如自己的作家,他們就此決裂,留下了一篇男作家只能用以回味的小說……
我問 佛在否 它轟然搧動 淹沒疑問的聲調 終止氣息 時間在此刻,落下 梅花朵朵開落 露水沒有棲地 它自晶鹽蒸發 共時誕化萬千事物的形象
石堯丹、李俊浩和李曼旎三位詩人,分別以〈有時在觀察中發現〉、〈港島南風〉和〈思北〉三首作品寫下對城市的觀察。如〈港島南風〉寫道:「復見那霓虹燈的/幻光伴隨/一種閉目的心靈/沒有噪吵的引擎/卻有電車之總和」,或也道出了許多人心目中的舊香港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