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曾評論《天堂》道:「從倒置中,在破壞傳統與擺脫命運的同時,人便得到一個嶄新的境界與視域。」我認為此話是準確的。正如崑南在書裡明示:「我在我思或我思我在,最後應是我變了另一個從未思維過從未存在過的我。」《天堂》裡展現出其強悍的書寫意志,是為了積極地尋求逃亡路線(ligne de fuite),始終以書寫持行流動變向的姿態,而奮力抗衡於現實社會結構與文化常態的惘惘威脅。故此,何游始終否定他是在逃避,而是在尋覓新的可能,猶如尋覓新的武器對抗時間的壓迫。的確,時間的焦慮亦是《天堂》的一大命題。正如德勒茲指出的,存有緊握其生之本能,則非直面時間不可,時間有兩面:一面是現存之活,一面是預定之死。而所謂的活跟死並非作為按線性時間先後發生的獨立事件,而是在活的時間啟動之際,它就共時地包含並揭開了(另一個)死的時間。如此,何游/何戲的精神分裂狀態,似乎就是在對應多個時間流同時並存的(嶄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