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彩

以亂世為由，燃放

天空辛辣如港口瀰漫的濃霧

不眠的年代造就的嗅覺過於敏銳

然後便會有無數個噴嚏響起

對岸、水底、空洞的雲端

入夜。人們圍聚海邊

目睹高樓忽然扁平，被渲染

得更像一張紙，幻彩

覆蓋躁動的火光

火光下是多年不曾湧動的泡沫

而你我尚未破讀天明，尚未把鼾聲收起

管弦便在戌時打濕易碎的夢

替代浪潮，像霓虹替代我們升上高空

發光。如常鋪展的歲月註定在我們醒來的時候

打上死結，而人群依舊是人群

如壺裡的水熱過之後不再鼎沸

日夜浸洗鍍金的牌匾

上個世紀留下的筆畫如今逐字淡去

時間從此衰退

為一塊木頭

歡呼過後，城市再次沉降到海面

海面總有廢物未及清理

一如我們，不過是時代夾縫裡

易燃的粉末

寸土如金的庫倉裡我們自幼收起燃點

自覺捨棄被風吹起的来日

來日不過和城市一樣潮濕

氣候如此仍有人定期檢閱，查禁火花

某個和美的日子我們將被如期點燃

將持續被攏聚的目光

活活燒死

〈本文內容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虛詞．無形」及香港文學館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