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變化在《原初的彼岸》一書後半部分的數篇小說中就更加明顯。這變化首先體現在自我內在的分裂,卻以整合新的自我作結。無論是在〈信者與不信者之旅〉中踏上那片以資本和消費為地基的「應許之地」的「我」,還是〈面孔我皺褶〉中一邊撫摸情人一邊喃喃自語的「我」,人物在與他者對話的同時,也是向自身發出詰問,在過程中觸及分裂的自己,造就成長的契機,而這主題在小說集中最後一篇作品〈分裂的人〉中更為突出。可是,分裂在潘國靈的這些小說中都只是過程。人的自我在分裂中尋覓、反思,最後能夠把分裂在各處的東西整合成新的生命狀態,發出全新的自我的聲音或形態,那就是〈分裂的人〉結尾「我」在諸般分裂之後得到的領悟:「我與『你』的並存成為一個生命的鐘擺,我以鐘擺的兩極擺動來提取力量——存在的力量。」作者將鐘擺的意象運用得十分巧妙,它既是物質形態上的「一」,同時也因為運動的緣故,化作成不同時空的「二」,而運動的軌跡正是時間之體現。只看到其中一端的鐘擺是一種錯誤理解,正如只看到成長中處於未來時空的「彼岸」也並不是理想的成長,唯有回望過去,在未來與過去中回蕩,才有機會發現更真實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