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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即不住,不住即住——論《魑魅人間》的異化觀

書評 | by 江俊豪 | 2023-06-20

開篇〈一宗生意的抉擇〉以身體器官象徵資本主義城市內的醉生夢死。被形容如便秘的高速公路,一到繁忙時間頓成栓塞的血管、中風的經絡,煩囂的城市彷如定格,「發達的光景和美好的前途,互相堆疊成一幅美麗的城市圖畫」,但外表的風光掩蓋不了內部的積疾:「我城的樓宇只得框架般的輪廓」。以第一人稱的敘述,「我」毫無顧忌指出「賣人賣己是我純粹的想法」,布希亞所批評的商品拜物,把人矮化成商品,正是馬克思理論的幽浮在現代都市具體呈現。殷培基書寫都市人不止甘於異化成物,更要異化成魑魅的怪獸。 「我」的同事劉仔,在燈紅酒綠的鏡像映照下,「張開血盆巨口,噬咬鏡中的我」。那時劉仔終於完全現出真身,「顯露鱷魚和蟒蛇的原形」,是人、非人? 馬克思以物質與階級間的動物性衝突代替人的心性與精神,但人畢竟是追求自由的,〈變鳥〉正是被迫異化的人尋求解脫的故事。只是我城早成樊籠,「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離開現實,逃入夢境;但現實早已脫離想像,我唯有再次進行自我異化,成為鳥,飛向遠方,當然,現實最終只會是斷骨殘羽而歸。知識分子所追求的獨立自由精神,卻跟牛鬼蛇神的幽靈再次弔詭地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