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赫士的〈巴別圖書館〉裡,宇宙是一座圖書館,由一個個六角柱體構成,無論往上或往下看,都是一幅幅彷彿無限延伸的書牆,可見在他眼中,圖書館是個宏偉崇高的地方,收納了宇宙的一切奧秘。而在香港,圖書館是個沒什麼人去的地方。
潘國靈與白雙全合作的項目「閱讀感染:圖書館療養院」是「疫症都市」計劃一部分,「疫症都市」於大館設展,以藝術探討香港的疫症歷史,離開大館,潘國靈與白雙全則在油街建了一個異象圖書館,以秘密結社的形式進行活動。除了生理上的疾病,都市人的精神和心靈上還面對多少疾病,閱讀又能否為他們提供抗體?
是治療抑或瘋狂?
香港公共圖書館使用率逐年遞減,潘國靈覺得圖書館象徵一個城市的質素,他為這項目寫了一個短篇小說〈離島上的一座圖書館療養院〉,以私人的圖書療養院作為公共圖書館的反照。「圖書館療養院」的念頭或許有點像他上一部長篇小說《寫托邦與消失咒》裡的「寫作療養院」,都帶種神秘湮遠、脫離世俗的感覺,他覺得「離島」本來就包含很多象徵意義。「純粹說閱讀作為治療,這個可能性是存在,但我構思文本時也考慮,將如此精神性、宗教性的東西放在這個城市,到底是治療還是另一種瘋狂?」
(潘國靈創作的小說預計分七個部分)
跟據這個短篇,藝術家白雙全轉化出一套秘密結社的運作方式,他組織了一群人以另一種方式「神秘地」使用圖書館,例如他們借走編號都是4444的書作為入會儀式,跟據密碼抽取書中文字進行聯想,又將藏書票放進書裡回流圖書館。「我使用圖書館的方式不是通過閱讀,而是physically與它發生關係。」例如他在2008年創作《頁廿二(半個摺疊的圖書館)》,將紐約58街公共圖書館裡一半藏書的第22頁都摺了角,那是他對抗情緒問題的手段:「我需要去一個很靜的空間,執行一些簡單的任務,那是種既想人發現你留下的痕跡,又要避開監視的狀態。」單是使用圖書館,本身對他便已有療癒作用,他想將這種方式透過工作坊傳遞給參與者。
(從圖書館借來編號4444的書,擺放在「聖櫃」裡)
圖書館的另一種使用方式
「閱讀感染」跟據潘國靈的七篇小說,每月設一個主題,三次活動,包括潘國靈的讀書會,白雙全的工作坊和一次開放公眾參與的活動。「我一直想辦個『三點鐘讀書會』,如果你有看沙特的《嘔吐》,三點鐘是他最憂鬱的時候。」潘國靈說,在讀書會上除了有朗讀、角色扮演環節,亦有延伸閱讀的部分,讀波赫士和Alberto Manguel。「小說是想像的世界,如果將東西帶回現實又會怎樣,那個衝擊是不可知的。」
白雙全跟據潘國靈的文本劃分四個區域,分別是「公眾圖書館」、「陰影圖書館」、「異象圖書館」和「樹下傳播區」,每個區域進行不同活動。他又透過潛意識閱讀,將潘國靈的文本化為符號,符號再有不同演化,「符號很有用,感召力來自符號,加上一些儀式性的動作,令人進入一個mode裡。」第一次工作坊,白雙全邀請一位牧師,帶領參與者進行了一個入會儀式。每次工作坊後,他們再跟據意見調整細節和做法,下月主題「運動」,他們計劃跟「跑步讀書會」合作,期望在過程中發掘更多圖書館的用法。
(白雙全透過潛意識閱讀後繪畫的符號)